他的功勳,未必能夠護得住孫子一輩人。
他給家族尋找的出路,是兒子襲爵,孫子科舉入仕。
重孫子那一輩人,已經到了頭了,最多能夠承襲一個將軍的爵位。
如今開始向書香門第過度,爵位到頭時榮府也成功過府成了書香門第。
賈代善正是為了促成這一發展的途徑,才會避開四大家族跟張家聯姻。
王氏這種鼠目寸光之人,隻看得見眼前的利益得失,自然不知道張氏成為榮府大奶奶,給榮府帶來的好處。
包括自詡見識多廣的賈母,也不甚明白賈代善這一片苦心。
她看到的隻是張家的高官厚祿,卻看不見張家身後的清貴人脈。
回頭卻說小花精。
她雖然弄不明白母親為何謀害大伯母,卻已經聽明白了,母親的能力,暫時不能直接謀害大伯母,她們的目標:收買大堂兄身邊的小廝。
如何謀害,王氏說了這樣一番話:孕婦生產,一腳踏生,一腳踏死。
直接下手罪莫大焉也不易脫身。
我們可以乾擾她的心神,讓她九死一生,後半輩子就背著藥罐子過日子。
倒要看看,等賤人成了藥罐子 ,公婆還會不會偏向賤人。
小花精明白這話的意思,就是通過謀害大堂兄來擾亂大伯母的心神,讓大伯母難產。
小花精明白個中的關隘,直嚇得心肝亂蹦。
一時元神不穩,竟然被彈回了本體。
小花精心神鎮定之後,首先考慮的問題,是如何解除大伯母與堂兄的危機。
最為穩妥的辦法是兵不血刃-勸解。
這樣子,大伯母解除了危機,她母親也不會擔負惡果。
可是,她作為一個尚未滿歲的奶娃娃,說話也不是那麼利索。
她勸說了,母親未必會聽。
了解她的紫王爺爺,總說她人小不懂事,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何況是不了解她的母親?
小花精雖然從未到人世間曆練過。
但是,自從有了靈智,她卻聽前輩講解過許多善惡有報的故事。
鬼修,魔修,不講天理人倫。
一般的佛修道修,都講究善惡因果。
小花精屬於去偽存真的道修派係。
這幾日,她偷聽母親與心腹商議如何謀害大伯母,已經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這一世的母親王氏,非她之前認為的慈善之人。
在修仙界的仙子們嘴裡,她母親屬於居心叵測,心懷惡意的一類人。
她的母親或許是個慈母,卻並非良善之輩。
她的母親是個惡人!
這個認知,讓小花精很沮喪。
她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挽救大伯母大堂兄的性命。
無論是身為元春,還是身為小花精,她都不能坐視母親作惡。
可是,她的身體發膚乃是王氏恩賜。
她若是直接去祖父麵前揭露,祖父會不會相信尚在兩可,隻怕她的道心會留下破綻。
這個世界有為親者隱的孝道。
她現在不是無拘無束的小花精,可以快意江湖,行善除惡。
王氏對她有再生之恩。
小花精隻能勸其向善,阻她作惡。
從這日開始,她不再監督母親王氏,改兒監督繡鳳與繡鸞。
她如今被王氏看管,又是寒冬,不能擅自出門,
好在這府裡到處都是植物,她可以元神附體,也可以事後跟植物溝通。
隻是眼下她的修為有限,不能隔空溝通,隻能麵對麵溝通竊聽。
這一日冬月二十八。
蓮湖已經結冰了。
這些日子,小花精的作息時間,跟繡鳳繡鸞一致。
她們安睡的時候,小花精便開始修煉。
一旦繡鳳與繡鸞起身活動,她就會跟隨監督。
王氏一般都是把元春拘束在身邊。
小花精也不擔心會被人無端移動了本體,無法回歸。
這一日,天空飄著鵝毛大雪。
天地白茫茫一片。
這日午間。
小花精利用繡鳳繡鸞午睡的時間,出去遊逛,到了榮慶堂就看見大伯母屋裡一陣兵荒馬亂。
卻是大伯母要生娃娃了。
小花精挨個的查看屋裡的人,除了大伯母印堂越發黑暗之外,太醫婆子,都沒有戾氣惡意。
小花精知道,這屋裡之人,都是忠心大伯母之人。
小花精放棄監督這邊,改而跟著大堂兄賈瑚。
賈瑚小花精也認得。
他曾跟嫡親的兄長賈珠一起前來探視過小花精,送了一對虎皮鸚鵡給小花精。
賈瑚從私塾下學,先去榮禧堂給祖母請安。
出門時,卻見小廝錢興抱著釣竿魚簍衝他招手,暗示他悄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