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代善頷首:“你的字恩侯,是陛下所賜,燕候二字,也是陛下所賜。”
賈赦愕然:“兒子獲得陛下賜字,是因為父親您戰功彪炳,也是因為將來兒子能夠承襲侯爵。
燕候的父親,卻是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他病歪歪,不曾當差,侯爵也不可能平襲啊?”
賈代善瞪眼:“你知道就成了,這麼好奇做甚?”
賈赦諾諾而退,心裡卻對燕候多了一份探究。
隻怕外麵的傳言是真的呢?
他那個爹有蹊蹺?
小花精乖乖在湖心亭上垂釣,耳朵卻支棱著。
賈代善打發了賈赦,重新回到躺椅上。
看著躲在荷花叢中打坐的小花精一笑:“彆裝了,我知道你聽著呢。”
小花精這才笑嘻嘻露頭:“孫女躲著是怕大伯父不好意思嘛,並不是為了偷聽。”
賈代善一邊甩鉤一邊問道:“聽出什麼來了?”
小花精張口就道:“大伯父不了解那個燕候的爹。
或者說大伯父被那個燕候的爹迷惑了。
他爹肯定不是病歪歪的二世祖,而是跟祖父一樣,身懷大功勳,有大本事。”
賈代善一愣,忽然笑了:“元丫頭真聰明。”
這話雖不中,卻也不遠矣!
他那個兒子跟這個丫頭一比,就是個棒槌。
之後,兩組孫開始在湖心亭打坐。
這個地界如今成了這祖孫的地盤。
若沒有賈代善傳召,賈赦賈政也不敢往這裡瞎逛。
王氏這個女主人又在禁足,闔府上下的丫頭婆子都懼賈代善,沒人敢往這兒窺探。
賈政好幾次看著他得拉著女兒小手送她回家,心裡羨慕的緊。
他見了親爹隻有低頭作揖的份兒。
這幾日,因文章做得虛頭巴腦,已經三番五次被他爹把稿紙砸在頭上,
罵得狗血淋頭。
“你這種臭烘烘的文章,滿篇之乎者也,狗屁不通,不知所雲,還好意思張口會文,閉口科舉,羞死先人了。”
賈政有回交的策論字跡潦草,又被賈代善毫不客氣甩出小花精抄寫的醫案:“看看你女兒的描紅吧。
這樣的雞爪狗足,還想要我的唐仿蘭亭序,臉呢?”
每次都罵得他抱頭鼠竄。
他還以為女兒在書齋隔得遠沒聽見。
卻不知道,小花精如今丹田裡已經有了三個黃豆大三個靈氣旋。
雖然沒有生出神識。
但是,人家小花精可以跟植物溝通,也可以元神出竅。
每次都能全場旁觀他父親的倒黴模樣。
賈政之前因為女兒生出來的驕傲,悉數被磨滅了。
他每次想到小花精就牙疼,這丫頭生下來就是為了踩踏他。
賈代善見過元春的聰明絕頂,再看兩個兒子,特彆賈政,腹中空虛還以文人雅士自居。
真是不自量力,越看越心煩。
他對孫子賈瑚賈珠,還有一定的容忍度。
畢竟年紀還小,隔輩親嘛。
他對於兒子們,恨不得塞回去再生一回。
賈代善可不是故意給兒子沒臉,他是真的很拱火。
以至於賈代善每次見了賈政,小花精都要給祖父施展一回清心術,免得祖父氣壞了身體。
賈政幾次三番挨罵之後,又去賈母跟前訴苦。
這一回,賈母也不慣著他:“你父親說了,你那文章有待磨煉。
你父親如今病著,你兄長在衙門當差,不得空。
今年春秋兩季,由你親自去東省地與金陵兩地巡查,把兩地的賬目清理一遍。
你敬大哥也要回去,你要好生跟著你敬大哥學,回頭你父親要查賬。
你若是弄的不清不楚,被下人蒙蔽,你父親可不會饒你,我也不會保你。”
賈政當時垮了臉:“母親,兒子讀書是為了科舉。
這些庶務,家裡不是有專人管理,
何須兒子親自動手?”
賈母頓時把眼睛一橫:“做官就不需要管理庶務?
你父親做了兵部尚書,手裡經過幾百萬錢糧軍需。
你爹若是不懂得這些庶務,豈不是被人蒙蔽?
戶部尚書還要跟對賬收稅呢?
縣太爺要管理一個縣的錢糧,要顧著幾萬人的衣食住行。
你以為當官就是憑著一張嘴巴,上下嘴皮一碰就成了?
不說你父親看見你就罵你,我都忍不住要打人呢!”
賈母現在看著兒子就來氣。
兩個媳婦至少還能幫著管家,兩個兒子卻百無一用。
尤其是這個她喜歡的小兒子,簡直是讓她失望透頂。
大事做不好,小事不想做。
除了生得好,嘴巴甜,一無是處。
她很後悔當初公爺教訓,她居中阻攔。
希望現在還來得及。
她雖喜歡幼子,可是,多分一點家產能夠管多久?
他一輩子夠了,孫子重孫子呢?
難道輩輩人都吃分家飯?
這一日,賈母不知道是氣自己還是氣賈政不爭氣。
恁把自己氣得腋下脹氣,疼得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