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代善頷首:“記得……”
驀的, 他眼睛一亮。( )
難道是他想著那個意思:“也包括地下?”
小花精蹙眉笑道:“祖父, 您太看得起孫女了, 您說的那是神仙。
孫女哪有這個本事呢。
不過, 穿透土地不成,湖水是可以透視的。”
賈代善眼睛灼灼:“所以呢,咱們蓮湖裡有寶貝?”
小花精抿嘴笑:“您也想的也太美了。
太爺爺修建的府邸,怎麼會在蓮湖藏寶貝呢,他肯定會親自交給您。”
賈代善心知這丫頭賣關子:“爺爺心急。”
小花精道:“就在宛平縣衙的後花園子裡麵……“
賈代善道:“蓮池?”
小花精頷首:“很多的箱子。
我就是擔心,怎麼拿出來呢?
拿出來又怎麼用呢?
以府裡的名譽救災?
豈不是顯得父親無能, 隻會跟家裡要錢。
若是不跟家裡要,忽然出來這麼多銀子, 如何交代呢?”
賈代善摸著胡須,忽然一笑:“這事兒好辦,你祖母最疼愛你父親, 你去告訴你祖母, 你父親落難了,讓你祖母出麵, 舉辦一個宴會,號召那些個貴婦捐贈吧。”
小花精找了祖母。
為增加說服力, 她把祖父賣了:“祖父說, 這事兒隻有祖母您牽頭才成。
誰讓您人脈廣。
再者, 父親是您兒子, 他的子民, 也是您的子民, 您不幫誰幫呢?”
賈母即刻就想到第三點:賈政如今隻是代理知縣。
這一次若是救災措施得力,很快就能官升一品,坐上正位。
賈母覺得這些時間活得憋屈,甚至在媳婦麵前也有些氣虛。
敏銳的嗅覺讓她察覺,這是她正名的好時機。
賈母是個果決之人,即刻給自己的閨蜜,以及貴婦圈的朋友下帖子。
借口是現成的,榮府的蓮花開了,請客賞蓮花。
這一日宴會很成功。
賈母下了帖子的人家基本都參加了。
賈母向各位閨閣密友求助:幼子賈政在宛平代理知縣,需要籌集賑災款項,希望諸位嬸娘援手。
賈母還講明,接受銀錢、糧食、藥材三種物品。
如今是夏日,衣物還不是那麼緊缺。
賈母也很狡黠。
她言明,今日不收實物,隻需要大家寫明願意捐贈什麼東西,明日榮府派人上門收取。
賈母還明言,凡是捐贈千兩以上的人員名單,宛平縣衙會刻立功德碑,留在縣衙門口,供人觀瞻敬仰。
大家心理高興,卻說無所謂。
然後,北靜王妃帶頭寫道:捐贈白銀一萬兩。
大米五百石。
這一個頭一開,後麵的人至少也要上千兩才好意思。
小花精在書桌前替人磨墨。
無論誰捐贈多少,她都會向人作揖致謝。
賈母給眾人介紹說:“這是我老二的長子,珠兒。”
賈珠如今也沒張開,眉眼跟元春八分像。
再者,他們兩人都很少出門。
這些婦人根本沒有懷疑有人假冒。
北靜王妃聞聽是賈珠,還特特拉著元春說了半天話:“隻聽說是個機靈的孩子,沒想到生得這樣俊俏。”
這一日的收獲很不錯。
賈母攏共請了十八位誥命夫人進府,收到了賬簿餘額是八萬五千兩。
這中間,四家郡王府都是一萬。
寧府楊氏婆媳也給一萬。
王子騰夫人也是一萬兩。
其餘十二家攏共湊了二萬五千。
再有藥材無數,米糧一千五百一石。
這是很不錯的成績。
賈母沒想到大家這麼慷慨。
高興之餘一再表示,請大家有事儘管開口。
翌日,榮府這裡還沒派人上門,各家各戶的管家都上門。
按照昨日捐贈的數目一子不少。
至於捐贈功德碑,賈母承諾等災情過去,就刻字立碑。
這個事情大家都能理解。
如今百姓嗷嗷待哺,要抗旱救災,哪裡有時間立碑呢。
這邊賈代善給嘉和帝上折子,要親自押送糧草去宛平。
災荒年間出強梁,不能讓人把救災的糧食搶了。
京都地麵不光有大興宛平的災民,還有漠北與江南的流民,弄不好就要聚眾搶劫。
嘉和帝自然不會阻攔臣子儘忠。
賈代善賈母,再有小花精賈瑚賈璉,帶著府裡的斥候,浩浩蕩蕩去了宛平。
還彆說,一路上遇見許多的流民圍攻。
榮府早有準備,小包小包的大米,麥麵,甚至饅頭丟下去。
流民瘋搶,車隊便飛奔而過。
然後,後麵的流民,吃了饅頭,有了力氣,竟然追著車屁股跑。
跑著跑著,竟然沒少,越來越多。
賈母看著黑壓壓的人群攢動,隻是擔憂:“這都給老二招去,如何得了?”
小花精看著祖父:“應該還有沒遭災的地方吧?”
賈代善頷首:“湖廣河南沒有遭災,祖父已經派人前去購糧。”
小花精笑道:“那就讓他們跟著唄,到時候,讓父親給他們安排差事,修建溝渠,清理淤泥,每日三餐管吃飽,他們應該很樂意。”
賈瑚頷首:“這個法子很不錯。”
賈璉扁嘴:“操那心做甚。
元兒妹妹,宛平好玩不好玩?”
賈代善在賈璉額上狠狠一彈。
然後,在小花精頭上揉揉,心裡遺憾,這兩小子咋不換一下。
賴大顛顛的前來報信。
賈政這裡焦頭爛額,巴望著京都的回音。
忽聽爹媽兒女都來了,感動的差點哭了。
他忙叨叨跑出衙門來迎接,頓時傻了眼。
衙役隻說有糧食,再沒想到還有一個大車隊。
賈政親自攙扶賈代善賈母。
賈代善就在車轅上,自己個就蹦躂下去了。
賈母被攙扶下來,伸手就摸賈政的臉:“哎喲,我的兒,你這半年不見竟然老成這個樣?”
賈政胡子拉渣,陡然老了十歲的模樣。
賈代善一看賈政黑瘦黑瘦,覺得比從前粉麵桃腮順眼多了。
賈代善罵道:“婆婆媽媽乾甚,快點讓人出來清點登記糧草數目。
這些都是你叔伯們的愛心,不能錯一點。”
如今宛平的書院都停課了。
賈政便吩咐衙役們:“去三家書院通知先生還有沒有散去的學子,讓他們前來衙門幫忙賑災,沒有月例,供應三餐。”
衙役問道:“他們不乾怎麼辦?強行拘押?”
這些先生家裡不缺吃穿。
賈政如今也有些彪性:“就說不相想乾的人,書院搬出宛平縣。”
這話一出,誰敢不來。
賈代善心裡停當多了。
一方父母,就要有這個尿性。
不然,當不好一把手。
三家書院,攏共十位先生,加上家在附近的學生也來了不少。
一時間,報數的聲音此起彼伏。
兩千石的糧食,很快入庫。
如今賈政已經搬進衙門居住。
賈母在衙內歇息,王氏招待的十分熱情。
王氏說起賈政如何操心,如何勞力,整夜整夜睡不著。
婆媳們竟然拉手落了淚。
小花精看的驚訝極了。
賈代善很不耐煩,起身去了後院走動。
他吩咐賈瑚賈璉:“你們去前麵幫著你二叔,跟著珠兒,不要亂跑。”
又吩咐斥候跟隨。
這個時候,外麵亂的很。
人牙子也會趁機拍花子。
小花精也想去前麵看熱鬨,卻被祖父點名:“元兒你跟我來。”
小花精忙著跟上了。
賈政首先命令在衙門口支起大鍋熬粥,前來吃粥的都是本縣的饑民。
很快,城門口即有人前來報告,說是有流民衝擊城門,要進城,驅趕也不散。
如今都在城門口圍著,他們知道城裡有糧食。
這個時候百姓隻想活命,根本不講道理。
京都的城門太厚重,他們推不動。
覺得宛平城不如京都的森嚴,都在這裡鬨事。
賈政這裡也不敢接受這些流民。
荒年容易滋生時疫且不說。
如今也不過十幾萬斤糧食。
宛平是大縣,包括本地居民,加上外麵做生意的流動人口,六萬多人。
其中有一半人需要救濟。
三萬人一天不說吃飽,吃個半飽隻保命,也要半斤糧食。
十幾萬王米糧,真是不能敞開了吃。
賈政雖然是愣頭青,頭一回主政。
但是,主簿典吏,還有衙役們都做老道了。
如今每天四處撒石灰消毒,也要許多的銀錢。
轄內的子民尚且不能顧全,哪裡管得流民呢?
賈政在二堂召集屬下議事,萬般糾結。
賈代善在後院與小花精在探討花園子寶藏的事情。
“大約多少數目?”
小花精道:“反正不少,具體數目我沒清點。”
賈代善笑了:“好丫頭,不為錢財所動。”
賈代善將袍子撩起來掖在腰裡:“在那個方向,爺爺搬一箱起來約莫就能估算了。”
小花精被老龜指點過了。
她略略看過,大大小小幾十隻箱子,有黃銅鎖背的大箱子,也有一尺長的匣子。
都是前朝的官老爺倉皇出逃的時候丟下池塘。
那個樣子似乎不光是私庫,隻怕還有衙門的庫銀。
前朝官員大約不想便宜新朝。
估計也有今後回來打撈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全家滅絕了,至今無人理睬。
五月的水還是很涼。
小花精問道:“爺爺您行不行啊,不然,還是孫女下去吧?”
賈代善一笑,牽著小花精,上了小船:“小看爺爺。”
箱子在湖心,小花精祖孫劃著小船到湖心。
湖心的水有半人深,乾旱之後,水位下降,加上淤泥,能夠起到人的大腿。
賈代善彎腰起箱子,渾身都濕透了。
小花精快速給祖父使個法術,衣衫瞬間乾燥。
賈代善見慣不怪,很淡定的開箱驗看。
他起了一個大箱子,一個小匣子。
結果,頭一箱子就遇到了金磚。
小花精忙問:“這是多少?”
這是十六兩(一斤)的金磚,攏共四百塊。
小花精驚訝:“八千四百金子就是八萬四千銀子,可以買八萬四千石大米。”
賈代善搖頭:“那是豐收年的價錢。
如今隻怕要翻倍了。
宛平縣約莫需要二十萬的救災款,差一點,看看這個小匣子吧。”
小匣子打開竟然是珠寶,不過珍珠已經都變色了,還有一些紙糊。
大約是信件或者銀票。
小花精道:“祖父不準備全部起出來?”
賈代善道:“這些意外之財,救災是善舉,要多少取多少。
餘下的留著,以後再說吧。
你記著就行,不要告訴彆人。
以後若是再遇見這種天災**,你再來取。
就著一箱子吧,先把災民穩住了,剩下的款項,還有幾個月的時間,讓你父親自己設法。
不然,他一輩子不能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