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她要想女兒一樣孝敬賈母,元春寶玉將來成婚,她出嫁妝出聘禮。
賈母王氏幾個嘴裡說著不要不要,太客氣。
心裡甜透了。
反觀賈珍的老婆,婆婆出事,嚇得渾身顫栗,縮成一團。
楊氏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二十幾歲的人了,還不如元春鎮定。
元春還知道拉著敬大伯母,安慰打氣。
賈母這一回跟楊氏有了共同語言:書香門第的媳婦才華且有,就是性子太軟了。
身為主母攏不住夫君,連下人也不能轄製。
兩人有了共同心思,勳貴人家的主母還是得要勳貴人家的嫡女。
也不是說書香門第的姑娘不成,短期內,卻是擔不起大家主母的職責。
賈珍的媳婦進門都八年了,還是隻有獨善其身的本事。
府裡的中饋,外麵的人情,還是擔不起。
唯一的好處,就是能夠指導賈蓉讀書認字。
可是,寧府請不起先生嗎?
楊氏看不上兒媳婦,就是兒子把兒媳的四個丫頭都摸了。
楊氏責罵賈珍,她還說是她安排,為的是給寧府開枝散葉。
楊氏氣的很:“我這府裡需要的是嫡子,要那麼些庶出做甚?”
誰都知道,庶子多了就是亂家的根源。
轉眼又到了七月半。
寧府那邊開祠堂祭祖,順便把族裡新添的人口添加上去。
寧府新生的嬰兒也有了名字。
這一回是賈母取的,叫惜春。
賈母的解釋是,人間四月芳菲儘。
春要去了,故而叫惜春。
這也是合著元春一起拍名的意思。
楊氏自然喜歡。
又道中元節祭祖。
分吃祭品的時候,王氏又嘔了。
賈母愕然,莫不是又有了?
這也太快了。
請了太醫診脈,果然喜脈。
張氏有點風中淩亂:怎麼一個個老樹開花,就是她沒動靜?
兩府都羨慕王氏的命好。
賈政乃是正人君子啊。
如今房裡隻有一個姨娘。
這個姨娘還是當初王氏懷賈珠的時候,主動開臉的通房。
後來看她老實不愛生事兒,就給提了姨娘。
王氏今年三十二歲。
賈政還緊著她。
王氏心裡有些小得意。
賈政攏共隻有一個姨娘周姨娘,還有兩個通房丫頭,卻不過是擺設。
賈政一個月有二十天歇在王氏的正房,其餘時間都在書房。
王氏再一次懷孕,大家看周姨娘的眼色就變了,有同情也有譏諷。
特彆是當初合著周姑娘一樣身份的周瑞家裡,張彩家裡,鄭華家裡。
再看周姨娘,就如同看乞丐死人。
一個女跟了老爺,又不生育,有什麼出路?
還不如她們做管家娘子。
周姨娘最是鬱悶,當初太太懷大哥兒,她跟了老爺,那時候,卻是伺候一回賜藥一回。
後來,太太倒黴,她以為要出頭了,結果,老爺被公爺打了一頓,從此翻分讀書,根本不招人伺候。
中舉之後,老爺像是變了一個人,鮮嫩的通房丫頭都不理睬了。
何況她青春不在了。
唯一例外就是太太,十幾年來,竟然越活越年輕。
周姨娘自己沒有生養,也是為了主仆情誼,爭著伺候王氏。
結果,王氏防她防賊一樣:端的水不喝,做的粥飯也不吃。
周姨娘滿心的委屈,又被人議論嗤笑,一氣之下,索性不出門了。
周姑娘不出來晃悠了,大家隻說他守本分。
周姑娘消失的很徹底,小花精很快發現了。
倒不是小花精愛管閒事。
如今王氏懷孕,不再管家裡事。
不僅榮府那邊不管了,二房的庶務也由元春打理。
小花精注意到周姑娘,卻是從前周姨娘很稀罕寶玉,天天的追著寶玉伺候。
寶玉學走路摔倒了,她比王氏還緊張。
不過看見母親身邊輪流跟著兩個管家娘子,嚴防死守的架勢,她便明白了。
周姑娘被排擠了。
王氏不喜歡周姑娘照顧寶玉,也有寶玉的原因。
寶玉走路早,十個月走路。
說話有些晚,滿歲了才開始學說話。
三月間,春暖花開,周姑娘把寶玉在帶去花園子學走路。
寶玉一高興,把周姑娘喊成娘。
其實是寶玉說話不全,把姨娘掉了一個字兒。
這事兒被王氏知道了,頓時不樂意了,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憑什麼喊彆人娘?
知道是寶玉喊錯了,哪也不成。
把根兒去掉,不見麵就不會喊錯了。
當然,周姑娘的性命無礙。
賈政身邊需要一個姨娘裝點門臉。
賈代善六個姨娘,賈赦是個姨娘。
賈政一個姨娘兩個通房,若是周姑娘不在了,婆婆肯定要賜人了。
她自己給賈代善安排六個姨娘,兒子們三四個不算多了。
小花精最近就接受這些雞毛蒜皮的後宅事情。
整個頭皮都是麻麻的。
小花精糾結的看著她母親:“這都是父親的人,讓父親自己管唄?”
王氏噗嗤一笑:“這是什麼話,大家主母就是替夫君管理後院。
莫說是尋常人家如此,就是皇後娘娘也不能免俗。
皇帝的三宮六院,都是皇後娘娘親自替挑選呢。
不僅如此,皇後娘娘還要照顧懷孕的妃嬪,照顧他們的兒子如同親生。
前朝的馬皇後之所以被稱為賢後,就是因為她把皇帝的所有兒子,都當成親生兒子。”
小花精看著她母親:“周姑娘若是生了兒子,您也當成親生嗎?”
王氏眼皮也不眨:“這是自然,教導他讀書寫字,都是我的事兒。”
小花精一笑,讓您教導,還是算了。
聰明的也教笨了。
小花精卻笑著伸出個大拇指:“您也很賢惠。”
小花精可以對老龜好,鯉魚好。
但是,彆人生的孩子能不能對她好?
小花精不知道呢。
上回嬤嬤就這般給她教導夫妻之道。
小花精就回答了這個問題,沒有合格。
她若是成為主母,如何對待那些不是親生的兒子?
她頂多像對待賈璉賈琮,還有那府的賈蓉吧。
首先好吃好喝好穿戴。
因為她也不喜歡金銀。
平日間就相安無事唄。
求到她了,肯定援手。
犯到她手裡,就收拾一頓。
孩子不可能從石頭裡蹦出來,誰生的誰管
這話卻不能對母親說,也不能對教養嬤嬤說,否則又要挨訓。
又是一年中秋。
這一年,榮府的賞賜依然豐厚。
自從上一回中秋賞月,差點淹死了水榮與賈瑚,嘉和帝便隻擺家宴,不再召集臣子共度佳節了。
故而,臣子們的賞賜卻比從前豐厚。
榮府尤其是上上份。
賈代善檢查了東西之後說道:“你大哥哥在宮裡還是很有麵子啊。”
小花精有些不解:“這不是陛下的賞賜嗎?”
賈代善言道:“陛下賞賜也要內務府置辦,陛下說豐厚三成,拿東西卻有好歹,你看這些東西,水果都是水靈靈的,絲綢也是最新的花色,這些糕餅還有熱乎氣兒。
這葡萄酒,也是吐蕃進宮的美酒,十分珍貴,內務府那些無天日的東西,以次充好都不樂意,一壇子美酒,能給你摻和一半清水,反正都是紅色。
誰還敢跟陛下去對質不成?“
小花精明白了:“咱們家的美酒,是原汁原味?”
賈代善頷首:“聰明。”
小花精道:“這跟大哥哥什麼關係?”
賈代善說道:“這一回陛下讓成年的皇子曆練,大皇子監管兵部,三皇子監管禮部,五皇子監管戶部。
四爺的外公家隻是尋常的將軍,被分配去管理內務府,這是個肥差,卻沒有實權。”
小花精頓時笑了:“他沒有兵權,所以才對您這個大將軍客氣啊,還是不關哥哥的事啊?”
賈代善笑道:“沒有你大哥哥這個緣由,四皇子不敢照顧榮國府。”
怕人家說他跟大臣結交。
小花精歎氣:“哎呀,給皇帝做兒子也蠻累啊,祖父您雖然責罵大伯父與父親,他們缺不需要這般謹小慎微。在我寧願挨打挨罵,也不願意憋屈。”
賈代善心裡默默歎息:“慢慢學吧。”
他給嘉和帝上折子,請求元春明年春天免選,嘉和帝留中不發,隻把匣子送回來了。
這就是不同意啊。
要麼有皇子看中了元春,要麼是宗室有人求了元春。
可是,賈代善的信息渠道恁是沒有打聽到任何內情。
這麼天真的丫頭,進去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如何得了?
元春進宮肯定性命無憂。
可是,那個富貴權利堆積的地方,也是鬼神雲集的地方。
隻怕丫頭進宮後,改了性情,失了樂趣。
進了宮廷,再是善良之人,也會被逼著改變。
若是許給小皇子為妃,賈代善也無所謂。
最怕的是賜給成年的皇子為良娣美人,那就是一生的煎熬。
賈代善想著,出除夕進宮再當麵懇求一次吧。
小花精不知道祖父的糾結。
她母親的肚子跟吹起一般,日益膨大。
他父親賈政越來越像個好父親了,竟然攙扶著她母親在花園子散步?
這一年的十月,賈代善再次發了好大的火。
若非王氏懷孕,隻怕又要挨板子。
最終,賈代善把賈政臭罵一頓。
若非賈政要上衙門,賈代善隻怕又要板子伺候他了。
起因卻是因為王家的王子騰。
王子騰受妹妹的請托,求到宮中的甄嬪名下。
甄嬪乃是小選進宮的秀女,伺候嘉和帝十五年了。
她雖出身底,卻因為滿腹詩書,年近三十,依然受陛下寵愛。
隻看她從灑掃的宮女,一路從八品采女做到正二品的嬪位之首昭儀娘娘,就知道她如何受寵了。
據說她初次承寵,三月之間連勝十級,做到正五品的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