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橦是嘉和帝信任的乾將。
不然,胡橦不會隻用二十年做到總督。
嘉和帝宣召胡橦,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胡橦沒有喊冤,反而跪地認罪:“微臣治家不嚴,以至妻兒犯下大罪。
微臣辜負聖恩,萬死難辭其咎,請陛下降罪。”
嘉和帝舍不得胡橦。
胡橦很能乾,忠心耿耿,對皇權沒有任何威脅。
然而,皇權威嚴,不可侵犯。
胡橦下獄,有人悲哀,也有人替他鳴不平。
胡橦二子二女,結了幾門能乾的親戚。
雲貴總督就、河南巡撫都是他的親家。
正月間,各地總督巡撫都在京都朝賀。
親家之間自然同氣連枝。
兩人一起上折子替他辯護求情。
尤其是河南巡撫,覺得胡橦十分義氣。
證據就是胡家迎娶了羅氏。
至於羅氏過得不好,都是後宅夫人不賢惠。
男人在外忙碌,哪裡知道後院的事情?
嘉和帝沒有任何反響,隻把求情的折子都留中不發,
嘉和帝的態度,給了胡家十分的信心:胡橦還可以挽救。
不然,不會隻把人下獄,卻不審訊定罪,還好菜好飯的供應。
胡夫人在宮正司,也是好茶好飯好看待。
胡橦的老婆雖頂不住宮正司的誘供。
但是,這一件案子並沒有原告。
是非曲直,有待商榷。
帝王與皇後娘娘的視角不同。
嘉和帝其實不準備計較胡家的欺君之罪。
管她誰生的女兒,總之是胡家的血脈。胡家願意送女兒進宮伺候君王,這就是忠心可嘉。
但是,卻有許多人眼睛盯上湖廣總督這個職位。
湖廣也是僅次於江南的魚米之鄉,富庶之地。
再者,不論貧富,這個總督位置本就很有吸引力。
初六之後。
禦史們忽然瘋了一般撕咬胡橦。
參奏胡橦的奏折雪花一般飄向養心殿。
嘉和帝不得不派遣乾清宮掌宮太監去督察院傳旨:胡橦案件,開衙再議。
這一句空話,根本摁住想要那些野心勃勃的謀奪之人。
督察院的左都禦史也隻有攤手。
禦史的責問開始升級,且振聾發聵。
從一家不治,何以治天下。
恩人尚且不能善待,如何能奢望他牧民一方?
上升到:如此背信棄義,踐踏諾言的奸詐小人,如何期望他在君父有難之時,舍身赴難?
嘉和帝發現這事兒摁不住,他必須拿出一個章程。
但是,事關朝廷二品大員,也不能馬虎從事。
嘉和帝命錦衣衛指揮使,潛行湖廣調查。
正月初十。
錦衣衛押著胡橦長子一家進宮,也包括羅氏與其女兒,真正的胡淑娟。
當然,還有那個冒名頂地嫡出妹妹選秀的庶女胡淑嫻。
光看這兩個名字,就知哪個女兒受寵了。
這個案子明明白白,寵妾滅妻,欺君犯上。
胡家長子卻誣陷羅氏私奔。
其心不可謂不毒。
羅氏若上堂質對,她公公是長輩又是官身。
以民告官以下犯上,身先有罪。
先打四十殺威棒。
女人被仗責,一輩子的清譽就完了。
皇後娘娘同情羅氏,不忍她遭罪,宣召羅氏母女進宮,由宮正司審問。
羅氏母女其實並沒有離開胡家田莊。
羅氏花費十年的時間,用她的醫術征服了田莊的百姓。
胡家貧窮咋富,胡夫人尖酸刻薄。
即便災荒年間,租息不減一毫一厘。
更彆說佃戶患病救急,全不理睬。
羅氏用自己的醫術與嫁妝,守護了田莊十年,得到大家的尊重。
羅氏並無掀翻胡家之意,她隻是不想讓親生女兒頂著奸生子的名譽。
誰知胡家夫人見識少,被宮正司誘供,自曝家醜。
皇後娘娘詢問羅氏今後有何打算。
羅氏卻說:“胡家的富貴我們母女沒有享受,如今胡家的罪過也與我們母女不相乾。”
羅氏想和離。
皇後娘娘道:“既然想和離,為何不在十年前發現真相的時候和離。
那時和離,你年輕可以再嫁良人,你女兒依然是官家千金?”
羅氏回稟道:“當時公爹是當地最大的青天大人,民婦哪裡再尋青天撐腰?
民婦也曾試探過,想要和離,乾脆給小妾讓路。
夫君卻說,胡家不可能和離,隻有失德財行的棄婦。民婦不得不屈服,忍辱蟄伏。”
皇後道:“為了一個虛名,你浪費十年的年華,值得嗎?”
羅氏再次磕頭稟奏:“隻要能保住女兒的聲譽與性命,莫說十年,二十年,就是一輩子,民婦也心甘情願。”
羅氏自始至終都很平靜,似乎她說的是故事。
此刻提起女兒,她卻紅了眼圈,拚命的磕頭:“皇後娘娘,民婦願意接受任何懲罰,隻求皇後娘娘賜民婦的女兒一條生路。”
皇後娘娘卻沒有當場答複。
命人把羅氏母女送去宮正司,等候嘉和帝的裁決。
小花精很同情羅氏母女,她還沒有修煉到喜怒不露形色,被皇後娘娘看出來了。
皇後問道:“賈司言,你怎麼看?”
小花精本來就氣憤憤,聞言便衝口而出:“胡家上下都不是東西,尤其是胡橦,若非羅家,他即便不會客死他鄉,也會大傷元氣,誤了考期。
機會稍縱即逝,他焉有如今的高官厚祿?
他若公正無私,有感恩之心,胡夫人豈敢磋磨羅氏?
他兒子又豈敢偷娶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