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府人隻知道水氏的奶娘饒舌,並不知她到底得罪了誰。
這事兒在榮府沒有公開,要給大少奶奶留麵子。
但是,小花精卻告訴了母親,祖父把柳家那一萬銀子的危害性,算到宋婆子頭上了。
宋婆子雖然張冠李戴,卻是有心挑唆。
這樣的攪家精肯定不能留。
王氏聞言無端端想起了當初的繡鳳與繡鸞。
王氏之前的丫頭都取了金燦燦的名字:繡鳳繡鸞,彩鳳彩鸞。
小丫頭金簪金釵、金鐲金釧。
如今繡鳳繡鸞死了,這兩個好聽的丫頭名字,王氏卻再不用了。
生怕勾起了賈代善的記憶。
甚至連鸞、鳳、繡三字,也不用了。
原本彩鳳彩鸞,改成了彩雲彩霞。
這次最讓王氏受刺激的是賈瑚的狠辣。
王氏一直以為賈瑚是個滿口詩詞,文質彬彬的儒生。
再沒想到,水氏的奶娘竟然當眾掌嘴。
賈瑚才剛二十二歲,身上已經有了公爹賈代善的虎狼魔性。
賈代善願意給小花精麵子,賈瑚未必會。
心裡想著,跟大房有關的事情再不打聽了。
反正她今後要改行修仙了,再不跟那些凡夫俗子糾纏。
但是,王氏再是不想沾惹大房,有一件事情還需要王氏出麵,便是賈王兩家商議聘禮嫁妝的事情。
王熙鳳今年十六,與賈璉已經小定。
雖然兩家有約定明年三月成婚,具體何時下聘,何時迎娶還沒最後確定。
這件婚事,王家比較積極,一直在暗中詢問。
賈赦身上有兩個爵位,肯定不會都給賈瑚。
輕車都尉的爵位肯定要給賈璉。
故而,這一樁婚事,王家十分滿意。
張氏有些不滿意。
王熙鳳雖然俏麗能乾,卻是不大識字。
這讓張氏十分不喜。
然而,賈璉那一日跟王熙鳳王仁兄妹遭遇,一鞭子把王熙鳳的袖子抽掉了半邊,露出了整條胳膊。
賈璉當時想要甩鍋給賈琮,卻被王熙鳳認準了賈璉。
王子騰上門說親。
賈代善心有不足,也不能不答應這樁婚事。
王熙鳳可是說了,賈璉膽敢不娶她,聘娶彆人,她就在賈璉娶親的當日,吊死在榮府大門口。
再有,賈璉生性浪蕩不羈。
一般書香門第的女子,隻怕跟他不合拍。
賈代善也是看中了這個鳳辣子隻怕攏得住賈璉。
思前想後,種種原因,這才下了小定。
之所以托了兩年沒成婚,卻是因為賈璉不積極。
一時說要考武舉,一時說先立業後成家。
如今成了一等侍衛了,又練氣入體。
賈代善也不幫他說話了。
賈璉再也沒法子推脫了,隻好認了。
這一樁婚事,賈母最是高興。
為何呢?
王熙鳳每次來都把賈母逗得哈哈大笑。
這是其一。
其二,王熙鳳的嫁妝豐厚。
王家航海,那是一船貨物一船銀子。
王熙鳳出嫁,明麵上就是十萬嫁妝,加上祖父父母伯父添妝,還是姑娘自己個繼續,隻怕能有二十萬。
這些都是賈璉的,一輩子也過得了。
水氏自恃身份,不肯俯就。
賈母因此越發喜歡愛說愛笑,愛奉承還十分會奉承的王熙鳳。
用賈母的說法,把王熙鳳一看,張氏王氏水氏都是沒嘴的葫蘆。
家裡隻有杜晴這個經過宮廷錘煉的嫂子,能夠接得住王熙鳳的插科打諢。
而且,王熙鳳有本事在三句話之後,引起所有人的關注。
小花精大約也乾的過她。
但是,王熙鳳見了小花精就規規矩矩,笑不露齒,乖巧得很。
若非小花精親眼見識過王熙鳳的本事,還以為本人與傳說是兩個。
她那種眼珠子的穿梭速度,臉上收放自如的笑容,說話的速度,還有揣摩人心的本事,簡直要甩掉王氏十條街。
王氏心裡不高興,臉上馬上就有了。
王熙鳳不高興,依然樂嗬嗬。
水氏不理睬她,她瞬間就把水氏變成個隱形人兒。
王熙鳳一來榮府,手裡的金葉子彩霞一般撒出去。
上上下下覺得鳳哥兒和藹又大方。
水氏也有錢,但是,她最多給人賞賜一把銅錢,一支銀釵。
好幾次被王熙鳳刺激的差點失態。
這日臘月二十四。
王熙鳳親自來給姑姑王氏辭年。
榮府上下都有禮物,還給小花精送了禮物:一尺九寸的蟠桃樹。
一棵金花玉樹,也是一尺九寸。
蟠桃樹碧玉為枝葉,紅寶石為蟠桃。
金花玉樹,其實是桂花樹。
墨綠的枝乾,碧翠的枝葉,黃金打造的桂花花瓣。
王家真是不得了。
小花精喜歡桂花樹也知道了。
桂花樹不能一年四季開放,她給做了一個盆栽。
四季常開。
小花精看了一眼母親王氏,怕是母親泄密吧。
王熙鳳就反應過來了,解釋道:“父親說是置辦禮物,不知道置辦什麼。
原本說是玉樹銀花,弄個雪景。
我倒是想起來了,寶玉上回帶著白玉桂花冠,說是大表姐一次雕刻了三個呢。
我就大膽猜測,大表姐該是喜歡八月桂花香。
大表姐你聞聞,這樹不僅像桂花,這個花盆底座還可以裝載桂花香粉,生出桂花的幽香。”
黃金有價玉無價。
小花精道:“倒是很精致,隻是太貴重了,妹妹自己個留著做陪嫁吧。”
王熙鳳抿嘴笑:“這我可不敢做主呢。
這是我父親與三叔置辦。
父親在金陵,三叔進宮了。
嬸嬸忙碌不得空兒,就剩下我一個閒人跑個腿兒。
大表姐不收,嬸嬸肯定責罵。”
她搖晃小花精搖的撒嬌:“表姐,疼疼我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