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知道他恨了已久的人其實並沒有錯, 那情況已經相當有趣吧。]
尤危對穆泠的恨會激勵著尤危不斷地在修煉一途上前進,會他的道心變得更為堅不可摧。甚至於, 它能夠幫助少年度過不少生死危機。可是,最後他卻隻能發現, 這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恨其實不過是一場笑話。
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罷了。
係統下意識地就領會了穆泠的意思, 少年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是真的覺得很有趣, 清淺的眉眼上都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自從穆泠成為護道人以來,他就很少會在人前展露出笑容。每一次出現就如同曇花一現般動人心魄,這種笑讓人會不由自主地忽略掉他話語裡麵隱含的狠毒。可惜的是,這種笑從來隻是轉瞬即逝。
穆泠輕輕咳嗽了一聲,些微血跡濺落在黑色的鬥篷上麵,又很快地被黑色掩蓋。少年慢慢闔上了眼,似乎是在壓抑著什麼。過了良久, 方才睜開。
[你現在還好嗎?]雖然穆泠的神情一直都是淡淡的, 身為他的係統。係統卻清晰地知道穆泠的身體內部究竟有多麼的糟糕。因為成為了護道人和它的緣故,穆泠的身體一直存有著微妙的生機。
但吊著命的感覺卻絕對不好受。很多將死之人都會把死亡當成是一種解脫, 就是因為這種過程很難熬。那種透骨的疼痛會將人的意誌一點點地吞噬殆儘。
[……還好。]
穆泠將周圍環顧了一下,他辨認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在回想完中的描述之後, 朝著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他就那樣徑直地走去了,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身後那道如狼般陰冷的眼光。
尤危好似已經失去了全身的氣力, 他的指甲早已將鉗入了掌心, 鮮紅的血液一點一滴地滴落在地麵之上。少年僵硬著身體返回到了石府之內。
“師兄。”少年的聲音裡麵已經沙啞到了極致, 像是在叢林中迷了路的幼崽, “我想好好修煉了。”
尤危的資質一直都很高,不然的話也不會被掌門收為關門弟子。但他的性情卻一直很古怪,他喜愛領悟大道,卻不愛把時間放在吸收靈力上麵,故而修為一直不是很高。
“為什麼?”
司易的聲音明顯有些不太對勁,可此時陷入某種情緒的尤危並沒有聽出來。他隻是辨不清情緒地說,“我想打敗穆泠師兄。”
“穆泠。”
司易喃喃地將這個名字重複了一遍,他將嘴裡麵的血咽了下去。失去了焦距的眼神裡麵似乎煥發出了一些光彩,司易摸了摸自己的心臟。
那裡的心似乎又跳動了一下。
對,他不是毫無作用的。他還能保護住那個少年。在彆人想要傷害他的時候保護住他。
修煉者一向以強者為尊,隻要實力絕對強,就什麼都可以擁有。當初,連雲樓會主動提及這門婚事,不就是看重了他的潛力嗎。
隻要他的實力夠強,就算那個少年不願意,他也能待在他的身邊。婚約是可以再次締結的,其他事情也一定會有彌補的辦法。
“師兄,穆泠師兄真的沒有什麼苦衷嗎?”猶豫了很久,尤危再一次問出來了這個問題。
正在破裂的道心微微放緩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