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裡麵似乎蘊含著無數的悲哀, 又似乎暗藏著撕心裂肺的癲狂。
那人的聲音已經沙啞得不成樣子了,就像是從地獄裡麵掙紮而出的惡鬼一樣, 他已經被世界所拋棄, 整個世界再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這個人是背對著他的, 穆泠隻能看到那個人的背影, 他的背脊是微微彎曲的, 整個人似乎是失去了渾身的力氣一樣,身體在不停地顫抖。
如同是失去了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一般, 整個人身上透著一種無助的悲涼。
“我要讓整個世界為他陪葬。”
一字一頓的話從這個人的嘴裡吐出,穆泠看到這個人攥緊了雙拳。
這句話本該異常地霸氣, 可男人的聲音裡麵卻透著一種深深地迷茫和彷徨,他似乎已經到了絕望的邊緣。
“我要讓整個世界為他陪葬。”
男人又將這句話說了一遍,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像是剛出生懵懂無知的孩童, 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又該做什麼。
猶如行屍走肉。
[他是安以?]穆泠輕輕地問了一句,不知道為什麼,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 他心裡出現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在原本的裡麵,安以就是無緣無故地毀滅世界的,作者從來都沒有解釋原因。
穆泠知道的是以謝枝楓展開的,在後者飛升成身之後, 就迎來了結局。
但當穆泠真正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 他卻發現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這裡的世界要比中所構建的世界觀要大上很多。
就例如景空亭和殘魂的存在。
在裡麵, 殘魂隻是謝枝楓的一場機緣,在秋空秘境被提及過後,就再沒有出現過。
但穆泠總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不管是要毀滅世界的安以,還是那位曾經煉製出來情絲的天驕。
這個世界在很久之前似乎還發生了什麼。
係統的聲音不知為何低沉了很多,[是他。]
穆泠和係統的對話似乎引起了安以的注意,穆泠看到那個男人猛地轉過了身。
穆泠突然感受到有一種溫柔的力量包裹住了,他的靈魂似乎又飄向了另外一個地方。
穆泠隻能看到安以的眼睛似乎猛地睜大了,然後爆發出了驚人的光芒。
那種光芒像是……小心翼翼。
“不要丟下我。”
緊接著,是安以卑微到極致的聲音,沒有強硬,也沒有瘋狂,隻有絕望到頂點之後的祈求。
連雲樓內。
安以手上的杯子被他猛地捏碎了,他身上的靈力防禦不知為何而被完全卸去了。杯子的殘渣劃破了安以的手心,鮮血不停地從手心裡麵滲出,因為力氣用得極大,手心上的那處傷痕也就極深,幾乎是有些猙獰。
但安以卻沒有管這些,他隻是抬頭看向了某處,眼睛裡麵一下子暗沉了下去。
“大人?”姬實小聲地問了一句,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安以失態。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安以低喃了幾句,眉眼處出現了一些驚疑不定。但他的神情很快就恢複了正常,隻是聲音裡麵還有些顫音,暴露了他內心的情緒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冷靜。
“去查,嶺邙山最近進去了些什麼人。”
看到姬實離開之後,安以的眼裡露出了一些疲憊。
他知道嶺邙山有魘獸。
腳下的傳送陣也是他親手設置的,就是為了能夠保護魘獸。
因為魘獸能夠製造噩夢,而他的噩夢裡麵有那個人。
“連最後有你的地方都沒有了。”安以似乎自嘲地笑了一下,他看向了自己流著血的掌心,然後用力地握緊了。指甲掐進了掌肉裡麵,鮮紅的血珠順著掌心不停地往地麵滴落著。
安以的眼神裡麵出現了一些無措,“剛才的那個人是誰,為什麼會給我一種你的感覺。”
在那種溫暖消失之後,穆泠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是景空亭。
青年湛藍的眼睛看向了他,本該無情的眼睛裡麵出現了一些溫柔來,“穆穆,好久不見了。”
安以之所以要毀滅世界,是因為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