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悄悄地觀察了一下謝枝楓,發現後者的表情僵硬了一些後,令擰極快地勾了勾唇角。
令擰的手輕輕地往旁邊拍了拍,剛好就拍到了穆泠所握著的謝枝楓手上。用手捏了捏,令擰的聲音裡麵出現了一些疑惑,“怎麼還有個大哥哥,難道這個大哥哥也和我一樣看不見,所以需要被人拉著嗎?”
他就不信,他說出來這句話之後,這個人不會主動地鬆開手。
心情剛稍微愉快一些,令擰的心情就一下子降到了穀底。
“小弟.弟是看不見嗎?那大哥哥就拉著你吧。”
他的手沒有如願地被穆泠拉住,反而是被謝枝楓握住了。
“這裡就是禁地嗎?那我們先進去吧。”林佳悅有些感慨地說了一句。
他們似乎被傳送到了另外一個空間,周圍是一大片繁茂的森林,正中間卻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
林佳悅說的進去就是指進去這宮殿。
謝枝楓握著令擰的手突然鬆開了,像是被呼喚,就像是被牽引,少年整個人慢慢地朝著宮殿的方向走去。
在謝枝楓走進去之後,林佳悅也走了進去。
少女秋水般的美眸閃過一些興.奮,但他很快就察覺到了什麼。站在宮殿內的少女朝著外麵揮了揮手,“進來啊。”
到了這個時候,謝枝楓也猛地反應過來,他壓製了那種因為呼喚而的激.動,整個人轉頭看向了穆泠,剛好看到後者輕輕地搖了搖頭。
人下意識地要退出宮殿,等到了宮殿門的時候,謝枝楓卻感受到了一種驚人的阻力,有一種力量在阻止著他出去。
“這些並不屬於我。”
穆泠不帶情緒地開了口,然後就轉過了身,朝著森林所在的方向走去。
在裡麵,禁地隻有兩個人進去了。
這兩個人就是謝枝楓和林佳悅。
謝枝楓在裡麵覺醒了自己的血脈,林佳悅則找到了能夠提升家族血脈純度的辦法。這裡也赫然使男女主之間的感情得以升溫。
令擰眨了眨眼睛,然後輕輕地捏住穆泠的一點衣擺搖搖晃晃地一同走去。
“不去嗎?”
男孩的聲音裡麵出現了疑惑,事實上,令擰也確實生出了疑惑。雖然可能充滿著危險,但那宮殿絕對是一場機緣。
當初在嶺邙山的時候,他是親眼看著這個戴著麵具的少年是怎樣爬上山頂的。
當時他給出的原因是他要擊敗一個人。
令擰有些想不明白,既然這樣,他為什麼就這麼輕易地放棄一個可以變強的機會。
“嗯。”
出乎預料、又合乎情理地,穆泠聽不出喜怒地輕嗯了一聲。
“這樣。”
有一雙冰涼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麵,泛著冷香的氣息若有若無地從脖頸處擦過。令擰看著那些因為劍氣而倒了一片的樹木,握著木劍的手又用力了一些。
那種微冷似乎順著手心傳到了大腦皮層,這本該是讓人神識一清的,可令擰卻覺得自己愈發渾渾噩噩起來。
“你繼續練吧。”
身後的少年很快就離開了,熟悉的氣息也慢慢變淡,令擰心裡突然出現了一種悵然若失之感。
他隨手比劃了幾下,然後看向了穆泠。
後者同樣在練劍,他的動作很簡單,隻是單純地往下劈了一下。但卻利落極了,也瀟灑極了。
那道劍在空氣中劃開了一道好看的銀色弧度,配上穆泠墨色的眸子,當真是好看極了。
一大片的樹木隨之倒下,有收到驚嚇的鳥飛到了半空中,可少年的眼神卻從未泛起一絲漣漪。
“咳。”
也就是這個時候,穆泠突然輕咳了一下。
胸膛極快地起伏了一下,令擰看到那濃密的睫毛突然很快地輕顫了一下。
像是某種誘因,令擰感覺自己的心也很快地跳了一下。
自從他們進入禁地之後,他和穆泠就一直待在這裡。
修行者可以不食五穀,但普通人卻不行。
按理來說,偽裝成普通人的令擰是沒有辦法不吃東西的。但穆泠並沒有開口提出什麼疑問,所以令擰也避而不談。
令擰也有些不太知道他們在這裡呆了多久了。
少年真的很少說話,他的音色很平,但卻有著滲入骨髓的冰涼,再加上說的字有很少,所以變顯得格外疏遠。
剛開始的時候,穆泠要不是修煉,要不就是練習法訣。
偽裝成普通人的令擰隻能看著他。
令擰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從小到大,他的身邊總是充滿著陰謀軌跡,從來都沒有如此平靜過。
每次看到穆泠的時候,令擰都會想起當初握住自己的那雙手。
心裡麵越來越不滿足,有一天,令擰跟穆泠說,他想學劍。
當時的少年似乎有些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
也就是因為這點,穆泠和他說的話才多了一些。雖然每天隻是多了幾句話,但當少年張開那張沒有什麼血色的嘴唇之後,令擰卻覺得自己的心很滿足。
所有的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但少年對他的態度卻從來都沒有發生改變過。
雖然這裡隻有他們兩個人,他們又在這裡待了一段時間,但那個人的神情還是淡漠的。
眼眸輕輕垂下,令擰空洞的眼神之中飛快地閃過了一些暗芒。
但是沒有關係。
因為這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令擰心裡麵的這種心理安慰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穆泠很快就找上了他,並且主動開了口。
“我要出去了。”
在禁地裡麵的這段時間似乎並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令擰突然感覺時間又回到了他們剛見麵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剛屠了城,手上沾滿了鮮血,背負著各種罪孽。
然後少年就那麼地進入了天彙城,和裡麵的場景格格不入,像是永遠都不會被淤泥所染黑的清蓮。
在穆泠走過來的時候,自己隻能仰望著他,然後感受到他朝自己伸出了手。
就像是能能將他從汙穢中拖拽出來一樣。
“為什麼?”令擰聽到自己問道。
“我之前說過,我要擊敗一個人。”
穆泠的話還是冷冷清清的,這句話令擰也確實從少年的嘴裡聽到過。但不知道為什麼,令擰突然感覺自己的心猛地亂了一下。
“呼呼哈嘿。”
星辰殿的演武場還是如往日般熱鬨,比武台上之前出現的那些紋路似乎隻是曇花一現。距離謝枝楓和柳知青的比武已經過去了五個月,時間也讓人的記憶開始慢慢淡去。
但總還是有人記著那些事情。
“鐘安師兄,少主怎麼還沒出來啊。”比武台的一側,有一個長相俊秀的少年語氣中有些著急,“少主和穆泠的決戰之期馬上就要到了,要是少主再不出來,這次決戰不就是會讓穆泠獲勝嗎?”
穆泠和令擰所定的決戰是在天道見證之下達成的契約,如果有一方沒有按時赴約,就會被視為認輸。
“我也很著急啊,可是一點用都沒有。”鐘安的眉頭輕皺了皺,“再等等吧,說不定少主一會兒就出來了。”
“我們之前不是和星辰殿打探過消息嗎?他們不是說少主去的是禁地嗎,有去無回的那種。據說至今還沒有一個人能夠活著過來過,少主怕是……”
說話之人被鐘安掃了一眼,頓時立馬噤了聲。
“對了,鐘安師兄,你知道安以來星辰殿暫居是為了什麼嗎?”另外一個修士聲音裡麵出現了一些好奇,“少主他們一消失,安以他就過來了,怎麼看都有些不同尋常……”
修士的話並沒有說完,他的話被一陣喧鬨聲給打斷了。
比武台的中央突然出現了一股強大的靈力波動,但凡是站在比武場上的人都被一種突如其來的力量給推到了比武台下麵。
眾人駭然地看著這一幕,就看到比武台的上麵開始出現了一道道的紋路。
上麵突然出現了兩個人。
一個戴著麵具的少年和一個小男孩。
眼睛猛地一亮,鐘安也什麼都顧不上了,他連忙跑到了令擰的麵前,“少主,您可算出來了。您和穆泠的決戰期限即將到達,掌教大人讓我告訴您,您出來之後,就請馬上赴約。”
鐘安的臉突然僵了一下,因為他發現令擰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起來。
就像是一個真的小孩子一樣天真無害,但卻讓人下意識地心裡一寒。
“穆泠現在在哪裡?”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令擰才想到他和穆泠的決戰馬上就要到了。
“這,弟子也不清楚。不過應該是在連雲樓吧。”鐘安有些不確定地回道。
“去連雲樓。”令擰很果斷地下了命令,他的聲音卻突然停頓了一下,因為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用去連雲樓。”
“為什麼?”不知道為什麼,令擰那種心慌感似乎更濃厚了一些。
他聽到少年輕笑了一下,然後手放在了麵具之上,慢慢地摘了下去。
“因為我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