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案件分析模式, 成瑤就完全停不下來,她像塊海綿一樣瘋狂吸取著錢恒身上的水分, 直到她把所有線索理清, 才發現都已經和錢恒不知不覺討論了兩個小時。
整整兩個小時!
就算是錢恒那些幾個億標的額的客戶,恐怕也沒有這個待遇!
一時之間, 成瑤感動得都快雙眼濕潤了。
因為剛才專心討論案情, 成瑤和錢恒都沒在意甜品, 此刻一看,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 已經被薛明都吃完了。
錢恒喝了口水, 然後看了眼桌上已經空了的甜品托:“我一個也沒吃到。”
成瑤卻笑了,雖然隻有她和錢恒兩個人, 但她還是特意壓低了聲音, 偷偷摸摸的:“我給你偷偷留啦!”
她說完, 就像個兔子似的蹦跳著轉身去了廚房, 再出來時, 手裡變戲法似的拿著一小盤烘焙蛋糕。
“我剛剛,怕你和我講案例來不及吃, 所以預留了你的份。”成瑤獻寶似的把甜品捧到了錢恒麵前, 語氣十分邀功,“這個是布朗尼, 是我的拿手甜品;這個芝士蛋糕做起來很花時間,要提前在冰箱冰一晚的,但是芝士口感很濃鬱;這個水果塔我隻做了幾塊, 因為比較小,剛才都沒拿出來給薛明吃。”說到這裡,成瑤抬起頭,對錢恒展演一笑,“特意留給老板你啦。”
成瑤這個笑心無旁騖,然而被她亮晶晶的眼睛這麼盯著,又聽到她這句特意留給自己的話語,錢恒那種心率失調的感覺又來了。
心悸、慌亂、無措。那個瞬間,他的情緒仿佛不再受自己控製,而是為成瑤的一顰一笑而律動。
“上次做的布朗尼你說太甜了不喜歡,所以這次我用的黑巧,配方裡糖也減半了。”成瑤卻一無所知,還望著錢恒笑,“老板,你試試看,這次的你應該會喜歡,特意按照你的口味來的。”
該死。
錢恒幾乎想要失態地捂住胸口,好不容易剛緩和一點的心悸又一次開始了。
而事到這個地步,連他也無法再自欺欺人了,從來不是心臟出了問題,而是自己受到了蠱惑。
錢恒幾乎是惡狠狠地瞪著成瑤,他的腦袋裡混亂一片。
肯定是因為成瑤成天在自己麵前蹦躂,還老是對自己有非分之想,竟然還大膽送了自己那種禮物,現在竟然還用這麼赤-裸裸的目光盯著自己。
自己變成這樣,絕對是成瑤的錯。
但既然成瑤這麼苦戀著自己,錢恒覺得,也挺可憐的,如果她很有誠意,和她試試也不是不可以。
他吃了一塊布朗尼冷靜了一下,然後清了清嗓子,決定給成瑤一點提示:“我現在覺得,其實辦公室戀情,也不一定就會影響工作效率。”
成瑤抬頭,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話題很是意外:“恩?”
隻見錢恒飛快地掃了她一眼,然後又同樣飛快地轉開了視線:“我好好考慮了一下,覺得戀愛這種事,涉及個人自由,不能因為是一個所的就一刀切禁止,隻要把握好度,克己守禮,也不是不可以。”
雖然成瑤聽得莫名其妙,但一想錢恒這口徑一開,那王璐和李明磊就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了,倒也挺不錯。
她附和道:“是呀,不影響工作就行了,大家都是有分寸的人。”
“恩。”
錢恒就這麼點了點頭,然後沒再說話,隻是看著成瑤。
成瑤被他盯得有些莫名其妙,然而對於辦公室戀情這個話題,她覺得自己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因為摸不準錢恒是什麼意思,她機智地選擇了安靜的閉嘴。
兩個人之間一時便彌漫著沉默。
成瑤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錢恒卻似乎在等著成瑤說什麼似的,仍舊一直盯著成瑤。他的眼神從一開始的雲淡風輕,到後麵略微帶了點疑惑不解,然後變得有些焦躁和坐立難安,最後變成了惡狠狠的瞪視。
“成瑤,你沒什麼要說的了嗎?”
成瑤:???
她看了眼錢恒,試探道:“我應該說什麼嗎?”
錢恒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像是憋著氣一般一字一頓道:“上次送完生日禮物以後,你難道沒有彆的要說的了嗎?”
成瑤不明所以:“沒有啊。”
“……”
不知道是不是成瑤錯覺,總覺得自己說完以後,錢恒的臉好像更黑了一點。
她想了想,莫非送了禮物還要負責跟進老板對禮物的反饋?以此在明年老板生日的時候能送出更合心意的禮物?
“老板,禮物你喜歡嗎?”
“剛收到的時候不太喜歡。”錢恒矜持地抿了抿唇,“現在覺得畢竟是你的一片心意。雖然有點太誇張了,但是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情。我會考慮一下的。”
成瑤有點緊張,禮物竟然不合心意?要考慮什麼?給不給自己加薪嗎?
她趕緊道:“那老板你喜歡什麼樣的禮物?”
錢恒咳了咳,眼神看向遠處:“含蓄低調內斂一點的。”
“好的好的。”
成瑤想,反正離明年的生日還有一年,一年後再思考什麼是低調內斂又含蓄的禮物。
*****
案例討論完了,成瑤自然不敢多耽誤一分鐘折合人民幣166.666無窮的錢恒,她貼心地幫錢恒打包好了個彆還沒吃的甜點,然後便善解人意地道:“老板,已經浪費你一晚上時間了,你這日理萬機的,恐怕回去還有工作要處理,你有事就走。對了,這些甜點你帶著,晚上熬夜加班時候可以吃。”
錢恒神情複雜地看了成瑤一眼,然後他撇開頭:“我今晚沒有什麼要加班的。”
“哦哦!那真是難得啊!你一定想趕緊回去洗澡睡覺休息休息了!”成瑤不好意思道,“都怪我拉著你討論太久了。”
錢恒咳了咳,在曖昧的燈光下側臉上竟然仿佛有些微紅:“也沒有討論太久,如果你還想討論,也不是不可以。”
“沒了!”成瑤感激道,“現在都梳理通了!等把您送走,我就準備去見李夢婷,和她溝通下新的辦案思路,再核對一下房產上的一些信息。”
“……”
錢恒頓了頓,才狀若自然道:“要我送你嗎?沒準順路。”
“不順路哎,你的彆墅和李夢婷現在住的地方,完全就是相反的兩個方向。”
錢恒頓了頓,然後轉開視線,鎮定道:“哦,我不回自己的彆墅。”他咳了咳,“我今晚要回我爸媽那裡一趟,他們那正好和我彆墅相反方向,所以和李夢婷的地方應該順路。”
成瑤求之不得,她趕緊說了賓館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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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路空,兩人很快就到了賓館。
而本來要告辭的錢恒沒開走,他停好車,跟著成瑤一起下了車。
“老板?”
錢恒自然道:“哦,我爸媽剛才給我發短信,說晚上有聚餐,還沒回去,我沒帶家裡鑰匙,反正回去了也是在門口等,不如和你一起去,正好監督你對客戶的溝通有沒有儘職和逾越,作為年終考核打分的參考。”
成瑤點了點頭,案子當前,她也沒多想,徑自帶著錢恒一起上了樓,在進門前,讓錢恒在外麵稍等,自己先進門告知李夢婷錢恒也一同拜訪,經過她的同意,才將錢恒一起迎了進來。
李夢婷是自己的同學和朋友,但此時此刻,她是自己的客戶,一位懷孕的情緒隨時敏感的客戶。這種時候,如果未經得她的首肯,就是錢恒,成瑤也不應該不打招呼就隨意帶進去與她會麵。
成瑤進屋後也沒浪費時間,她把今晚和錢恒討論的結果都一一告知了李夢婷。包括她可能麵臨的處境。
雖然很難接受,但很多事情並不以自己的意誌為改變。
李夢婷果然十分不能接受:“為什麼會這樣?雖然沒領結婚證,但住在一起還有了孩子,為什麼法律就不對這種情況進行保護?”她的語氣充滿了失望和憤怒,“真諷刺啊,我自己還是法學院畢業的,遇到這種明顯被不公平對待的情況,卻根本沒法為自己維權。”
“彆說我這種同居的,就是那些婚內出軌的,出軌也不成為離婚時一定可以讓出軌方少分財產的原因,完全看法官的酌情和自由裁量。”李夢婷麵色灰敗,“瑤瑤,這種法律,根本不完善,根本不能切實保護到兩性關係中弱勢的女性的權利,你看,麵對這種情況,我一個法學生沒辦法,你一個職業律師也沒辦法,那我們學法律的意義在哪裡?連自己也保護不好?”
成瑤噎了噎,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的四年法學教育真是白學了。”
就在成瑤糾結之時,錢恒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李夢婷愣了愣,看向這個傳說中的“業界毒瘤”。
錢恒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他隻淡淡地掃了一眼李夢婷:“法律隻幫助警醒之人,而不幫助憊懶之人。這種法律格言你難道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