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質鮮美白嫩,雖然有點腥味,但洗一洗就好了。”
林妧一手握住它,一手從包
裡掏出膠帶。手掌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決定一動不動,力氣全無地耷拉下去裝死,又聽她繼續說:“我說家裡剛買的魚,你怕什麼?”
血手還是裝死。
她把整個手掌用膠帶裹住,隨手扔進自己的背包裡,比起之前熱情更漲了幾分:“我們繼續吧!說不定還能遇見更多實體異常,到時候獎金五五分,絕不會虧待你。”
這些怪談在他看來都是九死一生的挑戰,對於林妧來說,卻變成了一疊疊厚重的鈔票。
秦淮書:好的,你說的都對。
第三個目的地是教學樓裡的畫室。
聽說畫室正中央不知從何時起掛著一張筆觸稚嫩的女人肖像畫,夜深人靜之時,如果有人盯著畫像長達十秒鐘,女人便會爬出來將其拖入畫中。
最為詭異的是,學校多次將畫作銷毀或移開,可無論如何,它在第二天都會回到原本的位置。
這是個詭異得有些恐怖的故事,驚悚感在秦淮書看見那幅畫時更加強烈,好似陡然漲潮的江水淹沒感官,把思維堵得嚴嚴實實,隻知道後背一陣發涼。
畫像風格粗野得近乎狂亂,整幅畫都采用了陰沉昏黑的暗色調。種種色彩毫無章法地混合在一起,壓抑的氛圍好像濃濃黑霧,全然壓在畫麵正中央的女人身上。
她長得很美,長發披肩、膚如凝脂,一雙勾人的杏眼半垂著,毫無聚焦的眸子卻極為黯淡,讓人想起死氣沉沉的黑色沼水。
“資料裡說,這個女人是畫家的妻子。她因病去世後,痛失愛妻的畫家精神失常,照著死去的她畫了這副作品。”秦淮書刻意不看那女人的眼睛,“所以她的眼睛才是沒有光彩的。”
“這種故事小學生都能想出來。”
林妧在老年迪斯科的舞曲中輕盈邁步,從抽屜裡搜羅出一盒顏料和一支筆。
秦淮書不明所以:“你要乾什麼?”
“驗證一些猜想。”
她若有所思地走到畫像前,粗魯地用畫筆蘸上顏料,然後直接把顏料抹到女人臉上。林妧畫風輕鬆可愛,原本肅殺詭異的畫風瞬間變成幼兒園水平的塗鴉。
“反正不管怎樣,這副畫都會在第二天複原,惡搞一下也沒關係吧?”她說著後退一步,取下它旁邊的另一張畫像,舉在距離女人二十厘米的地方,“見證奇跡的時刻到啦!”
……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是針對林妧,而是那個未曾謀麵的畫中女人。
秦淮書內心忐忑地盯著
麵目全非的畫像暗暗數拍子,在數到十時,果然有一隻蒼白纖細的手扒著畫框往外爬。
目光所及之處是細瘦如白骨的指節,女人動作迅速卻僵硬,手關節以極度扭曲的角度旋轉,發出駭人的哢哢響聲。
眼看手臂伸出,距離林妧越來越近,她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饒有興致地注視它,嘴角悄然勾起。
在觸碰到林妧手中另一張畫像時,指尖瞬間被吸入畫像,緊接著是骨節、手腕與手臂。</女人的頭部還沒探出來,對此時發生了什麼事情一無所知,等她終於從畫像中露出廬山真麵目……
為什麼她的手臂全被吸進另一幅畫裡了啊喂!
黑眸中閃過一絲怒意,女人氣急敗壞地抬眸瞪林妧一眼,然後惡狠狠地想要把手收回來。
然而似乎沒什麼動靜。
她氣得麵容扭曲,又試著用力拔了一次。
還是沒用。
她的體質是一碰到畫就會把身體穿透進去,但這種能力有個非常不穩定的點,即第一次入畫時很可能會出現卡頓的情況,類似於水土不服。
淦。
“啊,收不回來了嗎?”
林妧愣了一下,用力一扯手裡的畫像,結果對方手沒收回去,整個身體都被拉了出來。
據秦淮書回憶,當時的場景就是,很尷尬。
長發女人像一條帶魚那樣被整個拖出畫像,狼狽地摔在地上。因為雙手被禁錮住,一時間也沒辦法從地上爬起來,隻能掙紮著無意義彈動身體。
最慘的是,林妧之前在畫像上的塗鴉居然真的全部到了她臉上,並且非常儘職儘責地實現了實體化。
長長的八字胡和八字眉拖到地上,讓她整個人都變成一個活靈活現的“囧”字,鼻子則是小醜同款的紅彤彤大圓球,搭配臉頰上的漩渦狀紅暈有種彆樣的可愛。
最為引人注目的,還是黑發之上,一束高高豎起的殺馬特火箭形狀紅發。
火紅的發絲隨風飄舞,倔強地直直立起來,伴隨著女人試圖彈跳起身卻屢屢失敗的姿勢,可謂十足勵誌。
手機音樂播放器仍在孜孜不倦地運轉,洪亮的男聲響徹整個畫室:“殺馬特殺馬特,洗剪吹洗剪吹吹吹。”
一滴淚緩緩從女人的右眼中淌出來。
林妧弱聲弱氣:“對不起啊。”
對方帶著哭腔喊:“如果對不起有用的話,要警察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