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神隱之村(三)(1 / 2)

第49章

房間裡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饒光眨眨眼睛,抬眸看看林妧被陽光打濕的側臉,又轉頭望望門口僵硬成木頭人的秦淮書,渾身難以忍受的酥癢終於漸漸消退,隻有耳根還在微微發熱。

然後少年怒氣衝衝地喵嗚一聲,開始劇烈掙紮:“走開!你明明有狐狸了,還來招惹我!”

說得她像個十惡不赦的渣女一樣。

早就被《雪色相簿》磨練出厚臉皮的林妧對此置若罔聞,笑盈盈地繼續撫摸饒光下巴。軟綿綿的絨毛如同蒲公英飛絮,被白毛包裹的皮膚則帶著熱氣,軟糯得像剛出爐的粉團子,剛一觸碰就肉嘟嘟地彈開。

她的語氣溫和又無辜,夾雜了隱秘的壞笑:“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的世界不存在二選一。有狐狸和擼貓有什麼關係呢?還是說,你難道不喜歡這種感覺嗎?”

她、她怎麼能這麼大言不慚!

饒□□得咬緊嘴唇,被林妧撫摸後的感官卻不可遏製地陷入深淵泥沼,無法自拔地沉淪其中。

因為生有一對幽異的金光瞳孔,他剛一出生便被父母丟在街角自生自滅。多年離群索居的生活養成了饒光孤僻高傲的性格,最是看不慣其他貓科動物在人類手中賣萌打滾的模樣,因此從來不會接受他人觸碰。

直到今天頭一回被熟稔地撫摸,他才懵懵懂懂地明白,原來同族所享受的是這樣的感覺——像有一根羽毛輕輕掃過神經末梢,電流般細密的觸感順著血液流經全身,大腦因為太過舒適而一片空白、停止思考,隻知道渾身仿佛裹著蜂蜜一樣甜,所有的煩惱變成煙雲,輕飄飄就散去了。

根本沒辦法說出“停下”。

殘存的自尊迫使他沒有搖尾乞憐,卻也並沒有激發出劇烈的反抗,隻是一言不發地垂著眼睛,等待林妧的下一次撫摸。

秦淮書心情複雜地望著眼前的一幕,斟酌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隊長,你們的姿勢……”

林妧勾唇一笑,順勢接話:“你要來嗎?”

她這番言論一出口,秦淮書就莫名其妙地腦補出了話裡的場景。

自己把一個漂亮的白發男孩子死死禁錮在床上,手掌緊扣對方手腕,膝蓋壓在他大腿上,忽明忽暗的陽光落在二人近在咫尺的臉頰……

啊啊啊他才不要呢!絕對不要!

“逗你的。”眼見他霎時間滿臉通紅,林妧好心情地彎起眼睛,“繩子和抑製劑在我背包裡,拿出來吧。”

小狐狸依言從包裡找到繩索,林妧一把將其接過,側頭望他一眼:“幫我按住他,重點是那對爪子。”

秦淮書乖乖照做,當觸碰到少年纖細柔軟的毛茸茸手腕時,隱約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按在床上,繩子捆綁。

——隻是聽文字描述就覺得很不健康!畫麵果然更加奇怪了!如果有人恰巧經過門外,看見房屋裡的情形絕對會想歪吧!

他下意識往尚未關閉的房門口

瞥了一眼,正撞上一雙滿目驚恐的眼睛——

還真的有人啊啊啊!

來人是位身形微胖的女性,黃豆大小的眼睛因為震驚而瞪得老大,正是旅舍的老板娘。

秦淮書眼中的自己:身先士卒的人民公仆,與偶像一起逮捕窮凶惡極罪犯的優秀公務員。

老板娘眼中的秦淮書:用不可描述姿勢強迫美少年的斯文敗類,一臉期待地等待著不可描述py,被她撞破後露出了不可描述的非常可怕的憤怒表情。

秦淮書深吸一口氣,麵色急切地半張了嘴。

阿姨!聽他解釋啊阿姨!

阿姨瑟瑟發抖,頭也不回地跑了。

小狐狸心神恍惚,林妧對此倒沒什麼特彆的感想,三下五除二便把饒光牢牢綁住。

為了防止他變成貓咪逃跑,她專程從收容所帶來了抑製劑,能在一定時間內讓其維持人類的形象。

“來談談吧,”她坐在床沿上,口吻輕鬆得不像審訊,更趨近於朋友間的閒聊,“關於這個村子的事情。”

這會兒饒光的耳朵與爪子都變成了與常人無異的模樣,頭昏腦脹的感覺全然消退,一想起之前的慘相,臉龐不由得又飛上幾抹緋紅。

他咬著牙,冷哼一聲:“無可奉告,對於任何把我五花大綁的家夥,我都沒什麼好說的。”

“是嗎。”林妧歎了口氣,隨手揉了把少年滿頭蓬鬆的銀發,引得後者瞳孔一滯,“聽說有一款新型的貓毛梳子,不僅能去除多餘的長毛,而且用起來和高級按摩沒什麼兩樣。上麵的小顆粒一點點按揉在皮膚上,每移動一下都是無與倫比的享受……我本來還挺有興趣,現在看來沒有買下來的必要了,真可惜。”

饒光瞪著眼,深吸一口氣。

“這個地方三麵環山,前有水流曲折,形成了聚寶盆一樣的地勢,導致風水凝結,有大福之相。很多精怪把這裡作為居所,聚集在正中央的那座山裡。”他仍然在微弱地喘息著,說話間很明顯帶了幾分不情願的惡狠狠意味,“我剛來不久,不清楚那些村民失蹤的事情。但如果要說凶手的身份,一定就是潛伏在山裡的某個怪物,這點絕對錯不了。”

秦淮書把他說的話牢牢記在心裡,一本正經地追問:“還有彆的什麼線索嗎?”

“線索沒有,但要我說,帶你們來這家旅舍的那個小女孩就很奇怪。”

饒光冷笑一聲,在見到林妧略顯困惑的表情後得意挑眉:“我可是不止一次地看見她在深夜翻出窗戶,一

個人不知道去往哪裡。而且……村子裡已經有相關的傳言了。”

林妧低低應聲:“傳言?”

“消失的村民裡,有一半以上的人曾經欺負過她。你也見到了她的模樣吧?因為那張臉,她受的苦可不少,不說外人的排擠和欺淩,就連家裡的老媽也對她非打即罵、拳打腳踢,在這種環境下生活,她的思想一定早就壞掉了。”他被綁得難受,扭了扭脖子,“說不定就是那個小姑娘求得了某位怪物的幫助,聯手起來大殺四方呢

。”

“可是,”秦淮書愣怔一瞬,聲音漸漸小下去,“她給我的感覺很溫柔啊,看起來不像是會做壞事的人。”

真是可笑。這樣的家夥一定連死人都沒怎麼見過,自然也不會明白他從小就在爪間舔血的生存本能。看似柔弱的東西往往最為致命,就像他總是會裝作一副嬌憨乖巧的模樣,然後在一瞬間撕破對方的喉嚨。

“也隻有你會相信彆人刻意擺出來的假象。”饒光冷嗤道,“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可不適合叢林法則。”

這本來是句非常具有諷刺意味的挑釁,他早就做好了秦淮書或暴怒或羞憤的準備,沒想到後者隻是懵懵地愣了一下,然後滿臉崇拜地點頭:“你懂的真多,我以後會多加學習的!”

說完又頓了頓,小聲補充一句:“但我還是覺得她挺好的。”

暴脾氣遇上天然呆,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拿他沒轍。

林妧見饒光吃癟,完全不加掩飾地笑出聲來,正想再說些什麼,忽然聽見樓下一陣喊叫著的女聲。

那道聲音尖利刺耳,加之音量極大,像是無數鋼針一股腦插在耳膜裡,聽得她頭皮發麻,皺著眉看向秦淮書:“我下去看看,你留在這裡看緊他。”

*

林妧剛一下樓,就見到了隻有在電視劇裡才看過的場麵。

一胖一瘦兩個中年婦女站在旅舍門口,清一色叉腰筆直站立,叉開的腿像極了展開的圓規。瘦的那位她從沒見過,倒是與之前欺負秦儀的少年人有幾分相像,胖的則是旅舍老板娘。

“我兒子不見了,除了你家閨女,還能是誰搞的鬼?”

瘦高女人眉頭凝成鎖頭形狀,眼眶紅腫一片,應該在不久前大哭過一場。她說著就抓起秦儀頭發,動作粗暴地將她往身邊拉,直接扇下一個耳光,嘴裡罵罵咧咧地喊:“兔崽子,把我兒子還回來!”

身為母親的老板娘居然也沒有阻攔,而是雙手環抱著反駁一句:“她不是我親閨女,你可彆亂說話惡心人。”

說罷又麵帶嫌惡地看秦儀一眼:“到底是不是你?彆給老娘惹這麼多事兒!”

看來這是位繼母,還是堪比灰姑娘後媽的那種。

林妧走下樓梯,麵色如常地懶懶開口:“老板,能不能小點聲?我們在樓上沒辦法休息了。”

老板娘這才露出些許慍怒的神色,不耐煩地看向瘦高個:“聽見沒?我客人都嫌你吵,有證據再來找麻煩,沒證據就滾蛋!”

“現在整個村子,誰不懷疑這小兔崽子?我把附近所有人都問了個遍,有不下三個說我兒子失蹤前和她在一塊。更何況你想想失蹤的那些人,宋家小兒子、陳家的寡婦、熊家的二女兒,曾經不都和她結過梁子?”

她氣上心頭,咄咄逼人地喊:“再這樣下去,小心下一個失蹤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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