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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言笑晏晏,一切如常。

時清檸收回視線,快步走開了。

也知道,大哥並不是提防,隻是不想讓自己被牽扯進去而已。

剛剛時弈為時清檸介紹的,除了德高望重的院士,就是年輕的歸國講師,海城海洋科研所的負責

人,甚至還有一 位射電望遠鏡的研究員。

這些人雖然在海城上層人士的眼裡格外陌生,但對時清檸來說,卻比什麼豪門貴客、金牌操盤手

更有吸引力。

他有自己感興趣的方向。

而媽媽和哥哥,對時清檸從來都是全心全意。

隻是人言可畏。

時清檸想。

或許很多事情都是如此。

從不同角度看,就會有完全不同的解讀。

時清檸和哥哥分開後,又被時夫人叫過去,上台進行了一個開場儀式。

雖然流程略顯正式,不過時清檸也沒在台上待多久,露了個麵就被時夫人放下台去了。

柏夜息今天一直待在角落裡, 時清檸原本看準了位置,但等他下台繞著會場走了半圈之後,卻又有些失去了方向。

時清檸突然發覺,儘管相貌和長發如此惹眼,但當柏夜息真心想隱藏自己的時候,他那孤僻陰沉的氣質其實是一種很好的偽裝,當真能夠讓旁人忽視退避。

幾天來的隱隱不安複又湧上了心頭。

時清檸不由加快了腳步,過人群,朝柏夜息的方向走去。

時清檸在找人的時候,也有人在找他。

但因為時清檸走得太急,一下台就失去了蹤跡,找他的人在會場裡巡視了幾圈,卻還是無功而返。

幫忙找人的那個率先泄了氣。

“我說龐少,你乾嗎非得找他啊,真是的,從剛剛到現在都盯了那麼久了,就是找不到單獨相處

的機會啊!

噓。 ”龐輝皺緊了眉,他也完全沒能找到時清檸的蹤影, “小點聲。

“不行,你不說我就不幫你找了。”

朋友抱怨道。

“那邊剛上來飲料,我正想去拿呢,好不容易能喝個痛快,平時家裡都不讓碰。

“還喝, 胖死你得了!”

龐輝低咒著,沒辦法,隻能把人拉到了一旁。

“你跟我過來。

兩人經過大廳的壁掛音箱,走到了不遠處的一個開放式陽台上。

龐輝還特意關好落地窗,拉嚴了窗簾,和會場隔離開來。

這邊特意做過隔音,陽台上聊天的聲音不會被會場裡的人聽見。

朋友見龐輝這麼鄭重其事,不由更好奇了。

“乾嗎這麼神神秘秘的,你真看上那個時二少了?你以前不都交的女朋友嗎?”

“哦——”

朋友不懷好意地拖長音,用胳膊肘搗了下對方。

“是不是看人長得好看,顏控的老毛病又犯了?”

龐輝甩開他的手,頓了頓。

“他是長得挺好看。

“不過我不是因為看臉,這是我家裡吩咐的。

龐輝道。

“我們家要和時家合作,我要是能拿下他,進展能快得多。”

“呦,”朋友說,“敢情這回是龐少犧牲了色相啊。 ”

龐輝冷哼:“要不然呢,你真以為我想當同性戀?”

“那個時二少,也就-張臉能看,剛被一個簡任耍得團團轉, 轉頭又包了-個小白臉。就他這種

戀愛腦,能做成什麼?”

朋友好奇:“小白臉?‘”就那個長頭發的男的,你沒看到嗎?剛剛還從我們身邊過去了。

龐輝嗤笑了一聲。

“要我看,那個時二少才是顏控,還專挑一個類型的長相。

他揚了揚下巴。

“你沒看出來嗎?我今天模仿的就是那個簡任的風格。

“隻要有機會和人單獨相處,這事肯定手到擒來一一”

龐輝的話沒說完,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哐啷!!”

龐輝和朋友都被嚇了-跳, 他們轉頭,就看見窗簾正被人猛地用力拉開。

“誰?!”

龐輝厲喝一聲,已經是動了怒。

誰這麼大膽,偷聽還這麼明目張膽?

但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完全僵在了臉上

爸? !”

隻見窗簾後,那個臉色鐵青的男人,正是龐大龍。

“你在瞎說什麼? !”

龐大龍的暴喝比兒子的聲音大得多,旁邊的朋友直接被嚇得抖了一下。

龐輝也忙收斂了語氣:“怎麼了

剛說出這幾個字,龐輝忽然變了臉色。

因為他清楚地聽見,隨著自己的話音出口,會場裡麵正即時地回蕩著他的聲音。

“怎麼

龐輝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透過大開的落地窗,他清楚地看到會場裡所有人,正齊刷刷地望著這邊。

望著他們。

沒等反應過來,龐輝已經被龐大龍一腳踹倒,胳膊被反擰過去,隨即背上的什麼東西就被摘了下

龐輝根本不敢去想,可是他的身體已經本能反應,下意識地回頭看向了龐大龍手裡的東西一

那是一一個剛從龐輝身上摘下來的。

無線麥克風。

“你,你這個一”

龐大龍氣得手都在抖,說完半句才意識到音箱還在傳聲,匆忙將麥克風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上

“吱噫

會場內的音箱中發出一道扭曲的聲響,直到麥克風被徹底踩碎,才終於沒了雜音。

龐輝已經沒有再被壓製,可他卻癱坐在地,根本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龐輝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那麼小心地拉上窗簾在隔音的陽台和人說話,卻會因為無線麥克風彆在

身上忘了摘,路過音箱時無意連上了藍牙,導致聊天被全場人聽得清清楚楚。

現場擴音,大喇叭廣播。

龐輝和朋友都被嚇到失聲,這一方陽台上隻剩下龐大龍呼哧呼哧”的粗喘聲。

會場內同樣鴉雀無聲。

直到一道腳步聲傳來,一個冷峻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

是時弈。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龐家父子,神色冷厲,有如冰封。

偏偏時弈說話還很客氣。

“多謝龐家對我們的抬愛。

在場的很多人卻都覺得,時弈說“多謝抬愛”的樣子,很像是在問。

你想埋在哪兒?

前些日子時弈當場把簡任扔進海景缸的消息還傳得熱鬨,龐大龍不敢托大,他知道時弈真的什麼都乾得出來。

龐大龍趕緊把癱軟的兒子從地上硬生生拖拽起來,一邊強擠出微笑,邊趕緊帶著 兒子告了辭。

龐輝的腿太軟,撐不住,被拖著走到一半,還不慎被絆了一下。

在避開的人群中間,龐輝結結實實地摔趴在地上,還差點壓到了旁邊一位女士的禮服裙擺。

在眾目睽睽之下,兩個人灰頭土臉地離開了。

這意外插曲發生得太過突然,連經驗老到的宴會主持人都花了好一陣功夫, 才勉強把場子熱了回來

不過到場眾人都是人精,大家表麵上也不會顯得太僵硬,依舊處變不驚。

至於內心對龐家父子作何想法。

就不得而知了。

會場的一側, 好不容易找到柏夜息的時清檸,也清清楚楚地聽見了龐輝的整段話。

他垂下長睫,臉色微微有些發白,視線還落在眼前男生的身上。

男生忽然伸手,探向了他的耳側。

時清檸下意識地偏了下頭。

他的耳朵很敏感,根本經不住碰。

上次複建時醫生教他按摩耳垂穴道,才剛抬手給人指了-下,就把時清檸激得半張臉都紅透了,

白皙的後頸都燒了起來。

所以哪怕麵前是柏夜息,時清檸也本能地躲了一下。

但柏夜息並沒有碰到他的耳朵。

那長指落下來,隻是輕輕貼在了時清檸的耳後。

微涼的體溫讓時清檸顫了一下,但沒有激起他太過失態的反應。

雖然沒有站在大廳中間,但因為剛剛那場鬨劇,四周若有似無投向時清檸的目光並不在少數。

柏夜息的手指在時清檸耳後貼了片刻,才收回去。

“心跳稍稍有些快。”

柏夜息聲音低冷,垂眼看著他。

“有不舒服嗎?”

時清檸眼睫眨了眨,慢了半拍才想起搖頭。

“沒有。”

柏夜息仍在看著人,墨綠色的眼眸深沉冷冽。

他低聲說。

“不要不開心。”

時清檸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對方似乎以為自己在在意龐輝的那些話。

他笑了笑:“我沒有不開心。 ”

就算有不安,也是因為剛剛一直沒有看到柏夜息。

柏夜息沉默了一下,很短暫的一瞬,便開口。

“我考慮過後,還是準備在海城讀高中。

這個話題有些突然,他明顯看到麵前的少年愣了一下,眉眼忽然欣喜地明亮起來。

“真的嗎?”

柏夜息給了承諾。

他還思索了一下,放低了聲音。

“就是我有可能暫時跟不上課業進度”

“沒事!”

時清檸哪兒耐得住對方用這種神色說這樣的話,直接打了包票,安慰他。

“我可以幫你補習!”

兩人交談的聲音不大,但也能被有心人聽到。

不遠處站著的正是之前圍著時清檸的同齡人,他們麵麵相覷。

沒想到寸時小少爺歡心的方式,居然是請他陪著學習?

見過少年明媚神色的幾人心中更加惋惜自己沒能早來一步,唯獨一旁的孔闕格外沉默。

他的眉心漸漸擰緊。

心下也滿是疑惑。

剛剛那個麥克風……

他不是看見龐輝試音下台後,就隨手摘下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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