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青年身形冷峻,與旁人一比,更顯得挺拔。
也少不得有人看不慣他這高冷的樣子,玩笑似的就開了口。
“我說小時總啊,咱李廳長好不容易來次海城,你就請頓酒,連唱歌都不陪著啊?”
時弈麵色無波:“我歌唱得不行,怕掃了興,還是找會唱的來陪廳長。”
他的手機裡適時傳出一個嬌滴滴的聲音。
“李先生要來啦?可讓人家好等~”
一聽這聲音,原本還醉眼朦朧的矮胖男直接睜大了眼睛。
“小林?是不是小林?”
時弈順勢把人送上了車:“小林和朋友都備好了,正在等您。”
矮胖男連連點頭,擺手支使司機:“走走,快走!”
臨走,他還不忘猛地拍了幾下時弈的手臂。
“不錯、你,很不錯,等我唱完了聊啊,好好聊……!”
一旁喝醉的沒喝醉的,都朝時弈投去複雜的眼神。
他怎麼就運氣這麼好?不光有個首富的爹,還能攀得巧,讓燕城李家的人和他拍肩膀。
唯獨時弈自己,還是一貫的冷麵模樣,低聲叮囑著手下經理。
“好好陪客人。”
幾輛車滿滿當當地載著人走了,空氣中難聞的酒氣和車尾氣慢慢散開。
時弈獨自緩步走向垃圾桶,將反複擦拭過手指的濕紙帕扔了進去。
他垂眸理好袖扣,身後的黑西裝跟了上來。
“大少,車來了。”
時弈正要上車。忽然有一輛其貌不揚的藍色奧迪開了過來,在他麵前落下了車窗。
“時弈?”
車裡是個眉眼溫柔的漂亮青年,正好奇地側頭看過來。
“真的是你,下班了嗎,去喝杯茶?”
時弈停下腳步:“還有個酒會。”
青年笑著說:“這麼忙啊?”
他揚了揚下巴:“我送你?”
時弈看了看黑西裝開過來的車,最終還是拉開了奧迪的車門。
“金茂北門,謝了。”
青年等人坐穩,熟練地倒車拐彎,握在方向盤上的修長手指在絢麗燈光下依舊盈著剔透的白。
“今天沒手術?”時弈難得主動開口。
“做完了,就今天下班早。”
青年說,他天生眉眼帶笑,說話時總帶著讓人心安的溫柔。
“結果遇上了比我還忙的,”他看了一眼副駕駛上的好友,“昨天又沒睡吧?”
時弈淡淡道:“回去睡。”
“這會兒堵車,要不你就睡會兒。”
青年笑了笑。
“就是我這車小了點,得委屈一下時少的長腿了。”
時弈微微放鬆了挺直的脊背,低聲道。
“沒事,不用。”
青年看出好友的倦意,打開輕音樂,沒再開口。
但安靜並沒有持續太久,沒一會兒,時弈就接連接到了兩個電話。
等電話掛斷,青年終於忍不住道。
“剛剛你從藍海出來,送上車的那個……是李家人吧?”
時弈沒瞞著:“嗯。”
“他們真要找你做什麼新醫療試點啊?”青年問。
“在海城先做。”時弈揉了揉額角,“分五步推廣全國。”
青年欲言又止。
時弈沒抬眼:“我知道,他們要和俞家鬥。”
燕城貴為首都,李家和俞家又是勢力最盛的兩家,完全不是地處海城的時家能夠置喙的勢力。
“俞家現在風評太好,他們有點坐不住了。”青年道,“爭都爭到台麵上來了,我離家都多久了?昨天我爸還和我打電話讓我當心呢。”
他看了一眼時弈。
“現在的情況,是很難中立了,燕城的秦家在他們之間周旋了那麼多年,年前也直接被找上了門。”
“你也是,要做就早點決定吧。”
現實不是遊戲,在這種鬥爭裡,兩麵都不想得罪才是最危險的想法。
時弈低應:“嗯。”
青年頓了頓,還是道。
“雖然李家一直想拉攏你們,但我說實話,他們還是有點……”
青年沒把話說完,時弈已經清楚。
當初安排在他身邊的助理就是李家的手筆。
青年問:“現在還有機會,你考慮過俞家嗎?”
時弈何嘗不知有更好的選擇。
“我處理過簡任。”
而簡家,正是俞家勢力中最強悍的一股。
他低聲道。
“就算隻是個支脈,簡家也不會讓外人挑戰自己的威嚴。”
儘管如此。
時弈想到當初弟弟被冷水泡透時蒼白的麵容和失血的唇色。
他從未後悔過。
驀地,清早弟弟安然的睡容又跳到了眼前。
他還下意識在往人懷裡黏。
時弈額角一跳。
這個他後悔過。
後悔沒早點把那窩藏禍心的人識破。
他抬眼看了下腕表。
離九點還有四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