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時小琳愣了一下。
一旁的孔闕接話:“就是說你覺得記憶取出放回去簡單,那一個人沒了記憶,還是他自己嗎?”
他看科幻比最近才剛有興趣的時小琳早得多,記憶也是個經典話題了。
“再極端點說,要是把一個記憶複製十份,分給十個人,那這十個人……”
“哎呀哪有那麼複雜!”
時小琳搞不清楚這些,聽得簡直要捂腦袋了。
“記憶沒那麼重要啊!最簡單的例子,就比如我和堂哥都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
她指了指自己和時清檸。
“然後把物理書放在我們麵前,一把把物理書扔開的肯定是我,不扔的肯定是堂哥!”
孔闕:“……”
還真的無法反駁。
“對物理書的態度都不一樣,那其他方麵的反應肯定也不一樣。”
時小琳說。
“這些不一樣,不就組成了單獨的‘每個人’嗎?”
孔闕聽著,嘖嘖稱奇:“沒想到啊,小琳,說得這麼清晰。”
“看來還是物理啟迪了你。”
時小琳剛被誇了一句,笑還沒笑甜,就開始腦袋疼:“……停!假期禁談物理兩個字!!”
兩人又開始打鬨,一旁的時清檸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我有點事,先回去了。”
時小琳和孔闕目送他離開,時小琳托著下巴看人離開的背影,好奇:“堂哥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孔闕抿了口蘇打水:“怎麼說?”
“就是剛剛那個問題啊,這麼簡單的道理,其實他肯定知道。”
時小琳當初可是直接被對方的話嚇哭過。
“可能是他擔心彆的什麼,才沒理清楚吧。”
孔闕想了想,他倒沒聽到什麼傳聞。
“剛考完太累了?”
時小琳皺起鼻尖看人:“你以為我哥是你啊,還怕考試。”
她偏頭托腮,思考了一會兒,忽然語出驚人:“堂哥不會是戀愛了吧?”
“噗——!!”孔闕一口蘇打水噴了自己一身。
“咳、什麼東西??”
時小琳驚訝地看他:“你乾嘛這麼大反應?”
她振振有詞:“當一個特彆優秀的人開始動搖和自我懷疑的時候,他就有可能是喜歡上什麼人了。”
“……”
孔闕默默地擦乾淨自己胸口的水痕,揉了揉額頭。
“時小琳,你要是再看這種爛俗愛情語錄,遲早被阿姨收拾。”
時小琳不滿:“怎麼了,我說得不對嗎?”
“我跟你打賭,堂哥肯定是在惦記什麼人。”
孔闕失笑,心想你一個初中小孩懂什麼。
時小少爺那個身份,雖然他在二十九中沒有公開家庭背景,但四中知道他的人都不少。
要真是戀愛,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傳聞風聲?
再說,時清檸開學這麼久,連哪個同學都沒多提過幾句,談戀愛也得有人選啊……
笑著笑著,孔闕突然頓住了。
因為他真的想到了人選。
——那個差點被時小少爺“包養”的男生。
……不會吧。
孔闕愣愣地看著戳吃的時小琳。
難道他們還沒有一個小屁孩看清得早?
時清檸回去時,柏夜息已經把東西收拾完了,正在餐廳幫時夫人的忙。
“薄荷!”
時清檸叫了一聲,把柏夜息拉回了自己的房間裡。
“之前你問我的那個問題……我想和你談談。”
柏夜息剛濕過手,指間還帶著水汽,他又拿了張紙巾,細細將手上的涼意拭去。
“怎麼了?”
時清檸說:“就是你問我,會不會去抱其它有皮膚饑渴症的人。”
柏夜息擦手的動作一頓。
時清檸輕輕吸了口氣。
小琳說得對,就是他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
他看著眼前的男生,對方依舊身形筆挺,眉眼間卻藏著掩不去的倦意。
不知是不是時清檸的錯覺,這些天,薄荷似乎比之前更沉默。
雖然大家都在忙月考,但薄荷擔心的,好像也不隻是成績。
時清檸自我反省。
是自己的問題。
他現在記憶有混,怕會影響到柏夜息。
那他要做的應該是穩定記憶。
而不是疏遠薄荷。
“我希望……”時清檸舔了舔微乾的唇,說,“我希望你開心,所以想抱你。”
“如果是其他人,我可能不會那麼關注他們開不開心。”
時清檸輕聲說。
“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本來應該對病人一視同仁。”
現在他承認了,他就是沒做到。
不一樣的選擇組成了單獨的每個人。
對柏夜息的偏袒,組成了一個時清檸。
“我沒有做好,”時清檸坦誠認錯,“我隻對你偏心。”
他說完,就被一隻手輕輕托起了下巴。
柏夜息抬手碰他,尾指落在耳後,虎口卡在下頜,那是最容易能探到人耳後體溫的動作,也是直接把溫熱捧在掌心裡。
男生動作很輕,尾音卻有些低啞。
“我很榮幸,被你偏心。”
時清檸卷長的眼睫眨了眨,頰側傳來另一個人的體溫。
奇怪的是他們明明隻相觸了這一小部分,時清檸卻依舊像擁抱一樣,那樣真切地感受到了薄荷傳遞來的開心。
於是時清檸也從飄搖的心緒中安定下來,他想他會做到。
他一定會把薄荷好好地護住。
時清檸側頭,貼了貼男生的掌心。
他又覺得前兩天糾結的自己好傻,明明讓記憶穩定的方法也還在薄荷身上。
還要比擁抱更進一步……
時清檸正想著,忽然聽見門口一聲輕響。
他抬頭,正對上要敲門進來的時弈。
“……”
透過沒關好的門,時弈一眼看見了如此距離的兩人。
他頸側的筋絡明顯地鼓了一下,距離不遠,時清檸似乎都看到哥哥的下頜磨了磨。
“小檸,過來。”
時弈麵無表情,直接把人領走了。
已經快到晚餐時間,餐廳的香氣傳了出來。
“下來啦,餓了嗎?”時夫人還在忙,“等下還有客人過來,你們去看看到了沒有?”
恰在此時,門鈴響了。
保鏢去開門,隻見進來的,正是時清檸前些天剛見過的那位。
秦知深。
秦知深抱著禮物,麵容和發型似乎還特意打理過,看起來很是鄭重。
“時大哥,二少。”
他客氣地打過招呼,被迎進來時,正好看到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柏夜息。
秦知深頓了頓,這人怎麼又在?
“這位是……?”秦知深示意了一下,問時清檸,“是時家的哪位嗎?”
時清檸搖頭:“他是我朋友。”
秦知深有點疑惑。
不是親戚?
他看了眼時弈,又看了看柏夜息,還是有點不敢信。
“真的不是嗎?”
秦知深上次初見為什麼會把這人認錯成時家少爺,就是因為剛來時家見過時弈一麵。
他是真的不解。
這兩人的冷臉難道不是長得一模一樣嗎?
“這位和時大哥長得這麼像,我還以為是親兄弟呢……”
秦知深說著,看見柏夜息下樓的動作一停。
但更大的反應還是來自身側。
周身冷意森森,秦知深迎麵就對上了時弈那比往常更冰寒的臉。
秦知深:“……”
他說錯話了嗎?
……可是這樣更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