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出來玩個遊戲都能抽中這種劇情。
難道就真有莫名的力量要無邏輯地撮合他們?
“嘖嘖嘖,”紀思感歎,“這就是想用失憶水騙中尉喜歡上自己吧?”
她拚著線索開始猜測:“結果被醫生發現了?這是柏的殺機?”
雖然最後梳理下來,幾乎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殺人動機,但論起執行能力和緊迫程度來說,柏夜息的確是嫌疑最大的那個。
一輪討論到了尾聲,眼看就到了法官第一次投票的時間。
投票之前,流程裡還設置了一個開寶箱環節。寶箱需要由凶手嫌疑的角色們完成任務來打開,如果誰能成功打開,就可以獲得寶箱內裝著的一項特權。
這個特權很可能會左右法官第一輪投票的結果,所以七個有凶手嫌疑的人都聚精會神地期待著。
但等寶箱上的卡片一翻過來,幾個初中生就率先哀叫了起來。”數學題! !為什麼是數學題!”
明明各個房間裡什麼樣的任務卡片都有,大家甚至還猜過開寶箱是不是要靠運氣。
可是誰成想這居然會是個數學題。
他們平時做的題還不夠多嗎? !
小孩子們一邊慘叫,一邊還迫不得已要去看題求解。
一旁的時清檸,卻已經看向了柏夜息。
時清檸做得題多,所以一眼就看出了題目類型。那是個數獨題,題乾看起來複雜,其實列個表就能解決,並不是多難算。
其他人還在冥思苦想的時候,時清檸已經心算出了結果,但對他來說,難的卻是該怎麼把這個結果不動聲色地告訴柏夜息。
現下柏夜息處境不妙,第一票很可能會被投給他,而寶箱內的特權又有規定,隻能使用在獲得者自己身上。
所以時清檸才想悄悄幫柏夜息贏下來。
不過沒等時清檸開口,一直有些沉默的、連被懷疑都沒怎麼辯解的柏夜息就伸手拿過了寶箱。
他在四位數的密碼鎖上撥了一個結果。
旁邊幾人還在算題,沒有分心看,隻有時清檸第一時間聽見了那個輕微的“哢嗒”聲。
“哎呀!”一旁的法官時小琳也發現了,頓時驚訝,“你解出來啦? ”
眾人這時才紛紛抬頭,卻見柏夜息已經從寶箱裡拿出了一張紙條。
“我的天,這也太快了吧? !”
“我題目還沒搞懂呢”
初中生們的感歎並沒有影響結果,柏夜息已經亮出了那張紙條上的字。
[獲得特權:從祭司手中隨意挑選一張技能卡]
“隨意挑選? !這寶箱也太逆天了? ?”
“不會連萬能卡都能換吧……”
祭司手中有場景裡搜出的各種技能卡,這些技能卡原本隻有紀思本人能使用,並且有些技能相當bug,很可能會影響最終結果,所以有的劇本殺玩到最後,甚至會保留技能卡不使用。
而柏夜息這次顯然就走了大運,他獲得的是隨意挑選的權利。
也就是說,他甚至可以拿到萬能卡。
萬能卡雖然不能直接改變法官的投票人選,但可以向場景裡客服扮成的npc提要求,換一個指定人選的關鍵線索。
關鍵線索很有可能透露出凶手信息,如果柏夜息拿了萬能卡,就完全可以讓其他人暴露嫌疑,轉移自己的危機。
“羨慕鳴嗚,我也想拿萬能卡……”
幾個初中生都垂涎欲滴,眼巴巴地看著紀思把所有卡片拿出來,讓柏夜息選。
男生神色淡漠,指骨修長,即使在這種時刻,他也沒有顯露出多少神色波動,隻是用冷白的長指,抽去了一張卡片。
“誒……?”
眾人紛紛訝異。
因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柏夜息拿走的並不是萬能卡。
而是一張強製牌。
牌麵翻過,那是張真心話與大冒險疊加的卡牌,名字叫一一
[親吻]
這張牌的使用對象必須要有心上人,所以在座也就隻有柏夜息和另一個初中女生能被指定。
而卡牌真正使用起來,也並沒有它的名字那麼甜蜜,因為被指定的使用對象必須親一下角色的心上人,然後誠實地透露一個和心上人有關的關鍵線索。
如果線索不夠關鍵,還會被npc提醒,需要重新說。
所以這才是一張強製牌,本質是用來逼供的那種。
在座所有人裡,隻有秦知深想到了柏夜息可能會拿這張牌。
因為特權換到的牌不僅可以使用,也可以徹底銷毀。
另一個女生在劇本裡的心上人是男生,大家就算開玩笑也不會過火,所以顯而易見,如果卡牌被使用,肯定是要柏夜息親人。
嘔
秦知深一想到“柏夜息”和“親”這倆詞要和自己聯係起來,簡直要當場做噩夢。
所以他完全能理解柏夜息的選擇。
對方肯定是要拿到牌銷毀。
可是秦知深想錯了。
眾目睽睽,在所有人的注視中,柏夜息修長手掌向下,輕輕拍住了卡牌。
那是使用技能卡的動作。
然後柏夜息傾身俯近過去,親了坐在他身側的……
時小少爺。
滿堂寂靜,鴉雀無聲。
眾人都驚得張大了嘴,半晌,也隻有秦知深手中鋼筆怦然落下,驚出一聲悶響。
所有人都驚訝太過,所以隻有時清檸知道。
他被吻了兩次。
一次是唇角,一次更僭越,清冷的薄香輕輕地半貼住了那淡色柔然的唇。
男生的氣息依舊沉而熱,又像是百般克製過。
即使貪戀太久,仍是輕而又輕。
卻灼得人幾要發疼。
順而涼的觸感自頰邊一碰而過, 是柏夜息未束起的長發垂落。
發絲溫涼,更顯得唇間熾燙。
遊戲室裡,八九人間,借著費心拿得的卡牌的指令,終是有人得償所願。
偷得浮生……闕吻。
沒人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柏夜息自己退開,才有人恍然驚醒,拍著桌子質問。
“你、你這是在用牌嗎?”
秦知深氣結,聲音都罕見地打了磕絆。
可是被指責的柏夜息完全沒看他,男勝隻是多看了時清檸一眼,才說。
“我有新的心上人了。”
“什麼意思?”
孔闕問。
現場也就早有所覺的孔闕還冷靜一點,接了柏夜息的話。
眾人甚至直到從驚愕中回神,才反應過來,柏夜息是在解釋他的角色。
“房間裡的線索,翻出的紙條,預謀想讓人也喜歡我,都是真的。
柏夜息聲調平靜,淡淡敘述。
“但不是為了你們說的中尉,是為皇子殿下。”
“不、不可能吧……”
時小琳說。
“你之前明明喜歡的還是秦哥……”
聽著“秦哥”,柏夜息眼睛都沒抬:“我移情彆戀了。”
“這也太突然了吧?”紀思說,“你之前還喜歡得要死要活,突然就改人了?”
她還在懷疑:“隻有凶手才能說謊,你記得這個吧?你不能胡亂編東西蒙我們。”
“實話。”
柏夜息說。
“之前喜歡中尉是因為向往他厲害,後來遇到更厲害的人,心就變了。”
也說著, 還去看身側的少年,目光坦然,卻也默然緊盯。
不隻是在看小皇子……還是在時清檸。
時清檸沒有看他,但麵上也沒什麼表情,隻沉默地盯著手中的筆,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種時候,關鍵環節,明明容不得嫌疑頗深的人亂想。
可柏夜息照舊還在分心。
早先說過,“如果做得不好,提前抱歉”
也不知道,那預支的道歉還有沒有用。
時小琳和紀思對視了一眼,兩人嘀嘀咕咕商量了一會,又順了一遍線索。
然後大家奇異地發現……柏夜息的話,好像也都對得上。
他的確被翻出了不少暗戀線索,可是那些證據上都沒寫明名字,隻說對方如皓然明月,自己似瑩瑩蟲火,豈敢癡心妄想。
之前大家以為這話說的是貧寒軍校生和中尉的地位差距,現在想想,這種差距對比完全也可以適用在小皇子身上。
最實錘的是,聽完柏夜息的話,客服npc並沒有反駁,也沒有指正他的線索。
那就說明……這很可能是真的。
柏夜息這一次驚人之舉果然改變了大家的想法,第一輪投票的時候,法官時小琳也的確改了票,在柏夜息和第二嫌疑人之間,選擇了另一位
緊接著就是第二輪搜索和做任務,因為討論出了意外,花超了時間,所以後麵的流程也相應被壓縮了。
不過再次搜索中大家依舊收獲滿滿,其中最關鍵的線索,就是在秦知深房間裡,被找到的一個藏得極深的信封。
信封被貼在床板底下,一個極其隱蔽的角落。若不是時清檸心細謹慎,之前其實都有人已經翻開過一次床板,卻完全沒注意到這個。
藏得這麼大費周章的線索一般都是遊戲的關鍵,果然,信封拆開,裡麵正是秦知深和醫生的通信。
信裡寫,秦知深想讓醫生洗去柏夜息的記憶,讓他不再糾纏自己。
同時,中尉還試圖向醫生索要失憶水這種藥物,並承諾用其控製了位高權重的人之後,會和醫生分享利益。
這一下,就把秦中尉鐵板釘釘,錘成了最大嫌疑人。
最後統-投票,果然,秦中尉高居榜首,連之前一直懷疑柏夜息的紀思都投了他。
隻有秦知深還堅定地選了柏夜息。
哪怕隻有一票,他也不打算改。
但事實上,並不是一票。
因為最後一個投票的時清檸走上去,無猶豫,徑直就把票貼在了柏夜息的名字下麵。
兩張凶手票吸著磁鐵,並排掛在了柏夜息那裡。
大家看著時清檸,都有點驚訝。
時小琳更是心裡犯嘀咕。
雖然他們玩得很嗨,但自從集中討論結束,她哥的神色好像就有點不太對。
……不會是生氣了吧?
沒等時小琳想完,再度出場的客服npc過來統計票數,同時宣布結果。
大家都信心滿滿,畢竟這次可是找到了關鍵線索。
然後他們就聽見npc說。
“此次“銀河之戀”最終結果一殺手獲勝!”
“啊? ? !”
“我們投錯了? ?凶手不是中尉? !”
眾人一臉不可置信,卻聽到npc慢吞吞揭秘。
“本次的真正殺手是,柏首席。”
柏夜息。
他正是軍校的首席。
反轉再反轉,大家根本沒想到他才是真正的凶手。最後劇本揭秘,原來秦知深的通信是真,醫生也真的對柏夜息動了手。
但柏首席在最後時刻絕地反擊,成功反殺。
玩家們還是錯過了真正的關鍵凶手線索一醫生手術室裡,有被柏夜息蹭過的隱秘血跡。
“所以他之前說心上人是小皇子也是假的?”紀思還在驚疑,那npc為什麼沒反駁他? ”
問著問著,紀思也反應過來了,頓時懊惱。
“哦對,凶手可以說謊!”
玩劇本殺時會主動使用強製牌的人實在太少了,饒是資深玩家如紀思,當時也沒能立刻想起,npc不反駁也可能是因為柏夜息可以說謊。
紀思挫敗。
“這誰能比得過啊,又會解題又會耍賴……會玩了吧!”
顯然,紀思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直到遊戲結束,大家都去換回了衣服,幾個初中生還在意猶未儘地討論著。
時小琳和同學們一起,沒走幾步,她就瞥見時清檸走了出來,旁邊還跟著一向和他形影不離的柏夜息。
門口的客服在給離場的玩家提供礦泉水,時小琳看見長發男生停了一步,伸手拿水,但這次,時清檸卻沒有等人一起。
他徑直向外,先走了出去。
時小琳不由又想起了剛剛投票時的擔憂,她叫住了同樣出來的孔闕,小聲問。
“我哥他,是不是生氣了啊?”
聞言,孔闕也朝人看了過去。
為了營造氛圍,實景場地裡用的全是冷調藍光,裡麵的視野也偏於昏暗,直到走出劇本殺店,大家才重新走回了明亮的燈光之下。
燈光亮了,自然也能看得更加清楚。
孔闕多望了時清檸幾眼,被傳染似的,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歎了口氣。
時小琳頓時更緊張了:“怎麼了怎麼了? ”
孔闕卻隻擺了擺手,說:“沒事。”
生什麼氣。
完全都燒起來了。
熟悉一點的人都知道,時小少爺皮膚薄,經不得磕磕碰碰。顏色在他身上容易染上,卻那麼難才能消退下去。
是真的很難。
要不然從被親住到現在,好說也大半個小時過去,他耳後居然還是紅的。
一路到修長脖頸,燒得明晃晃,難遮擋。
那般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