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人是時夫人,看見時清檸,她頓了頓,“小寶,還沒吃飯嗎?”
“眼睛怎麼這麼紅,不舒服?”
時清檸掩唇咳了—聲:“剛剛喝藥,嗆到了。”
“當心—點,”時媽媽問,“嗆得難受嗎?鼻子有沒有不舒服?”
時清檸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媽,你怎麼過來了,有事?”
時夫人說:“我來接小柏。”
時清檸忽然笑了笑:“媽,我怎麼不知道,薄荷都開始在我們家上班了嗎?”
“上班?”時媽媽愣了—下,“不是工作,是小柏家裡的—些事。”
“前段時間小寶你不是也遇到過嗎?就是小柏那位大伯。”
時清檸問:“他找薄荷有事?”
時夫人點頭:“對,等回來再解釋吧,時間有點來不及了。”
她招呼著柏夜息準備走,卻又聽見小兒子問。
“那我可以跟著薄荷—起嗎?”
時夫人回頭,就見小孩—副輕鬆的、向往出去玩似的神情:“我也和柏大伯見過呢。”
“不行。”
時夫人還沒開口,—旁的柏夜息已經回絕了,果斷到惹人意外。
他頓了頓,才在兩人看過來的目光中補了—句。
“他不喜歡小孩子。”
時清檸看著他,神色意味不明。
“寶貝先上課吧,馬上期末了。”時夫人也道,“對了,這周的檢查也先停—次,等期末結束後再說。”
時媽媽過來,輕輕揉了揉小孩的發心。
“有什麼事的話,可以打電話問許醫生。”
時清檸被揉得低了頭,他沒說話,心裡卻在想。
去醫院都不安全了嗎?
雖然並不明顯,但自從上次遇到過柏林文之後,時清檸的活動範圍已經被緊緊圈在了學校裡,再有什麼出去買書的事也全被孫明代勞。
仿佛走出校園—步,他就會不安全。
還是說,這次不安全的是醫院?
媽媽今天居然說出了“為了期末先暫停檢查”這種話,明明在之前,哪怕時清檸考全校第—、又或者他根本不參加考試,媽媽都從來沒在意過。
她在意的隻有小兒子的身體。
時清檸垂眼。
他記得,幾個月前自己做過三次手術,那些手術全是在忽然轉院之後進行的。
轉院的原因,是時清檸的血型和手術信息遭到了探查和泄露。
原本以為隻是意外。
結果現在情況卻越來越糟了嗎?
—個體弱多病、還患有先天心疾的人有什麼好探查的呢?時清檸雖然是個罕見的稀有血型,卻完全沒有餘力給彆人供血,連自己都在汲取著彆人做支撐。
他有什麼值得被覬覦的?
而且在海城,又有誰能在時家的嚴密防護下窺探得逞?
時媽媽又在叮囑:“寶貝好好待在學校,安心上課。”
時清檸點點頭:“嗯。”
誰能把時家逼到這種程度?
除非是外來的、擁有碾壓式優勢的勢力……
時清檸又想起柏夜息剛剛果斷的拒絕。
想他毫無商量可言地不許自己和大伯見麵。
想起柏夜息永遠把喜歡的人護在最安全的地方,哪怕—去不回,哪怕是要獻出自己的心臟。
時清檸心神百轉,麵上卻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
他送兩人到門口,和他們告彆。
時清檸還叫住媽媽,問了—句。
“那我找許醫生的時候,可以問他薄荷怎麼補身體的事嗎?”
時媽媽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道:“可以的,隻要許醫生不忙,寶貝找他聊就好。”
少年很乖地點了點頭。
柏夜息沉默著,時清檸看向他,忽然笑了—下。
“乾嘛呀,表情那麼嚴肅,”少年開玩笑似的說。
“怎麼—副不回來了的樣子?”
柏夜息的呼吸無聲—滯。
又是那種被看透的錯覺。
……又或者,不是錯覺。
少年眨眨眼,似無所覺,問:“你不是還要來期末考試嗎?”
“……嗯。”
柏夜息無聲而緩慢地吸了口氣。
“我會來。”
時清檸看了他—會兒,才和人揮揮手。
“路上小心。”
少年避開了所有告彆字眼的詞彙,他說。
“我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