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裡的老鄉們早就已經被訓練出來了, 骨子裡都是聽著上麵安排的, 所以即便在餓的眼睛發綠的情況下,也沒人敢哄搶糧食。
反正都是要發下來的,隊長說了,全都發。
郭長勝帶著大夥一起把洞口挖了。帶著幾個年紀大點的老人和幾個年輕人一起下去。就是為了確定東西都沒動過。
沒錯,都很完好。而之前的老鼠也在裡麵。蘇愛黨直接用袋子給套了。找了一下沒看到老鼠窩,估摸著就是被村裡人抓了之後幸存下來的一隻獨耗子。
失望歸失望,好歹有糧食。然後開始裝糧食。
因為放的時間太長了,稻子一股陳味, 可是誰也沒嫌棄,反而覺得這是糧食的香味。
“真香啊。”郭長勝高興道。
其他人也樂開了花,本來乾活的時候都有氣無力的, 這會兒像使不完的力氣一樣的。都熱火朝天的乾活。
大夥一起齊心協力的,很快就將稻子給一粒不剩的裝在了袋子裡麵, 然後過稱稱重。
除去袋子的重量, 正好四千五斤還差一些。
其他人覺得肯定耗子吃了一些, 心疼的不得了。
然而耗子已經被分給了老蘇家了。因為老蘇家的閨女的地瓜乾引來了耗子,然後才發現了這個地方。
所以郭長勝將耗子作為隊裡的獎勵發放給了老蘇家。
眾人第一次發現, 好吃懶做竟然有這麼大的用處……
這次還是按著人六勞四來分的糧食。
分糧食的時候,大夥像過年一樣的,歡歡喜喜的拿著布袋子來裝糧食。
郭長勝讓人拿了記錄本過來,凡是要拿糧食的, 都要簽字或者按個手印,表示自己這是同意分糧食的。
隊裡人平均下來, 每人都能得好幾斤了,隻要人口多的,分的也多,緊著點兒吃,也餓不死了。
蘇跛子帶著幾個孩子,滿臉帶淚的打了糧食。“孩子他娘,咱有吃的了,咱家孩子有吃的了。你彆擔心了。”
然後帶著孩子們到蘇青禾麵前就讓孩子們跪下。可把蘇青禾嚇了一跳了。趕緊攔著。高秀蘭也攔著啊,“乾啥呢,這是要給我閨女折壽呢。我閨女這還小呢,不差人跪。”
“跛子叔,你乾啥啊?”蘇青禾道。
蘇跛子道,“青禾啊,叔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把耗子引出來了,這些娃都不成了。叔感謝你啊——”
高秀蘭一聽就高興了,嚷嚷道,“那可不,我閨女那地瓜乾舍不得吃,就放在枕頭底下。你們誰家有這麼好吃的東西的?人家那大耗子吃慣了穀子,一般東西看不上。也就我閨女那地瓜乾它才瞧得上的。要是沒我閨女那地瓜乾引出耗子,都餓死了也吃不上這老祖宗留的糧食。”
那一臉的驕傲自豪,仿佛被耗子看上,是多麼榮耀的一件事兒。
當然,也確實榮耀。
大夥都熱切的看著她們。
青禾她娘說的對啊,這要是沒那兩塊地瓜乾,沒發現耗子,他們餓死了都不知道咋辦的。
老蘇家因為是第一個發現耗子和洞的,所以除了自家的糧食之外,額外的又多獎勵了五斤糧食。
這可讓人眼熱了。蘇家小妹好吃懶做咋了,人家也能幫著家裡掙糧食呢。還能引來大耗子。
分了糧食趕緊回家煮東西吃了。
這帶殼的穀子直接煮可就浪費了,回去脫了皮,然後先煮皮吃,其他大米他們也舍不得吃,回頭看能不能找人換了粗糧吃。
他們可不講究什麼粗糧細糧,能吃就是好糧。
太陽還沒落山呢,好些斷了頓的人家裡,終於重新燃起了炊煙了。
老蘇家也在收拾柴火準備做一頓了。
這次老蘇家除了本身的分量之外,加上另外獎勵的五斤稻子,差不多都分到了五十多斤了。
沉甸甸的扛回來,個個喜笑顏開的。
孩子們都盼著吃口白米飯。
高秀蘭可不高興,直接將稻子都收到了屋裡,準備給她的青苗兒脫了殼之後做白米飯吃。多香啊。
“媽,我才不吃那個呢。”蘇青禾在高秀蘭房裡道,“一股陳味,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我爸又不是不給我吃的。我不吃這個。那耗子肉我也不吃了。我就喜歡吃老母雞的肉。”
老母雞嚇得直接縮成一團。
高秀蘭給它捏了一撮穀子,“讓你也嘗嘗稻子的味道。這東西每次收上來了,都是要交上去的。咱自己可舍不得吃呢。”
又回頭道,“你要不吃,回頭我拿去換粗糧去。”
蘇青禾懷疑道,“這麼大的味道,能換多少粗糧啊?”
“能換多少是多少。反正不能給他們吃,多浪費啊。這麼好的東西。”高秀蘭一臉防著外人的表情。仿佛外麵那都不是她親兒子。
蘇青禾道,“媽,我看還是得給我哥他們煮一頓,然後和他們說,這都靠著我這個妹子才能吃上大米飯的。讓他們記著我。要不然誰記得我的功勞啊。”她噘著嘴一臉不樂意道。
高秀蘭想了想,覺得閨女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這些兔崽子不會到時候吃著粗糧就忘了這茬吧,“那就煮一頓,正好配著肉吃。”
蘇青禾一聽道她說肉,整個人都不好了。
“媽,我今天被耗子給嚇壞 ,我不想下廚了。”
“哎喲,不想做就不做,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樂意看你乾活,看著心疼。都瘦了。”高秀蘭心疼道,“待會多喝點兒湯。”
蘇青禾連連擺手,“媽,我就愛喝老母雞湯,其他的都不喝,彆給我喝,要不然我著急。”
高秀蘭心疼的看了眼自己的老母雞,“等等吧,等它不下蛋了,媽燉了給你吃。”
老母雞蹲在角落裡麵撅著屁股。
有了高秀蘭發話,蘇愛黨三兄弟趕緊兒給稻穀脫粒。沒有公社那邊的脫粒機,他們手動的可就麻煩了。可是為了吃一口好的,誰也不覺得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