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苒恢複情緒後,又去向謝夫子賠了罪,韓晚以及其他學子也湊到她身邊安慰了她幾句。
等到午時,甄玉棠仍不放心,特意讓甄府的一位小廝陪著唐苒回家,有小廝在,唐老三不敢再撒野。
唐老三好沒麵子的回到了家,憋了一股怒火,他坐在門口,手邊放著一根粗棍子,等著唐苒進屋門的那一刻,用棍子好生修理她一頓。
他看到唐苒進門,拿起棍子準備往唐苒身上招呼。待看到唐苒身後的小廝時,他臉色一變。
那小廝瞪看著他,“唐老三,莫非我家小姐吩咐的話你已經忘記了?從今兒個起,你若是敢動唐姑娘一根手指頭,我家小姐讓我直接將你綁起來,送到縣衙裡去。”
唐老三賠笑著,“沒忘,沒忘,我拿著棍子是去灶房裡燒火呢。”
一直到晚上,那小廝才離開甄家,唐老三鬆了一口氣,進去唐苒的屋子,甕聲甕氣的道:“甄家人有錢,既然甄家小姐願意出銀子讓你參加院試,你可得多幾個心眼,到時候實際用了多少銀子,甄家小姐又不知道。你多說一些,讓她多給你點銀子。”
唐苒皺起眉,難以置信的盯著唐老三,“爹,玉棠拿我當朋友,她願意幫我,我豈能做這種無恥的事情?”
唐老三不以為然,“泰和縣大半的商鋪都是甄家的,甄家小姐頭上的一根釵子都要大幾十兩銀子,她不差那麼點兒錢,但咱們家需要啊!你從她手裡多拿點銀子,她又不會知道。”
唐苒深吸一口氣,“爹,你不必再說了,我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唐老三嘴唇動了動,剛想訓斥她幾句,可是想起甄玉棠,他熄了火,嘟囔著低罵了一句,出去屋子。
*
阮家,晚上用膳時,阮嫻眼珠子轉了轉,“大哥,這次院試需要不少銀子吧?”
阮亭看她一眼,沒出聲。
阮嫻也不在意,繼續道:“大哥,我和娘整日做繡品,也掙不了幾個銅板。你連去蘇州府參加院試的銀子都拿得出,娘好久沒添過新衣服了,不如你拿些銀錢出來,讓娘買幾匹布回來做些衣裳穿!”
阮亭眼眸半垂,讓人看不清他的想法,過了一會兒,他取下腰間的荷包,將裡麵的碎銀倒在桌子上,“ 我並無多少銀子,去蘇州府花銷頗大,隻有這麼些。”
說完這話,他站起身,回到了自己屋子。
阮亭迫不及待的將碎銀撥到自己麵前,一看,不滿的嘟著嘴,“還不到五兩銀子,大哥也太小氣了。”
“五兩銀子不少了,咱們娘倆辛苦一年也才掙這麼多銀子。”王娘子插了一嘴。
阮嫻眼角吊起來,帶著幾分刻薄,“娘,這怎麼一樣?陸侯爺肯定給了大哥不少銀錢,他卻不和咱們親近,也不願將這些銀子給您。您是大哥的親生娘親,他手裡的銀子應該由您保管的。”
“大哥還要考科舉,科舉可是燒銀子的事情。若是最後沒有考上功名,這些銀子不就浪費了?要我說考什麼功名啊,這都是沒影的事兒,還不如用他手裡的銀子盤個鋪子。娘你勸勸大哥,讓他把銀子拿出來。”
王娘子歎口氣,“他又不聽我的勸,我有什麼法子?若是遇兒在,不用我開口,他就會將手裡的銀錢交給我,為什麼遇兒不是我的親兒子?”
阮家地方不大,又不隔音,王娘子和阮嫻的對話,斷斷續續傳到阮亭耳中。
他立在窗牖前,凝望著窗外翠綠的枝葉,神色淡漠。
儘管他已經清楚王娘子和阮嫻的為人,可聽到這樣的話,他也會覺得有些失落。
身世突變,他不再是侯府公子,阮亭經曆了人情冷暖,他的心腸漸漸冷硬下來。
在沒有回到阮家時,他也曾幻想過和自己的親生母親待在一起是什麼樣子,他是王娘子的親兒子,他會孝順王娘子。
可回到阮家後,他不再有任何期待。他的親生娘親和妹妹,心裡隻有陸遇。
唇邊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沒來由的,阮亭突然想起甄玉棠。
若是此刻甄玉棠在,她會像為唐苒出頭那樣,站在他這一邊嗎?
唐苒很幸運,有甄玉棠站在她麵前。
可阮亭不那麼幸運,不管是王娘子,還是甄玉棠,她們的心裡裝的是其他人,沒有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