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早已想好了說辭,“這段時日我一直在抄書,攢下來的銀子給你買了這根珠釵。”
韓晚頓時十分感動,“你要讀書,閒暇時候還要抄書,這也太辛苦了。你把那些辛辛苦苦掙來的銀子自己留著啊!再過幾天你還要去蘇州,一來一回需要不少盤纏呢。你把銀子花費在我身上,你可怎麼辦呀?”
嚴良深情的望著她,“你是我的未婚妻,當然要把好東西送給你。我一個大男人,每頓少吃些東西,也能省下一些銀子,你不用擔心。”
被嚴良這般深情的目光看著,韓晚心裡又感動又高興,她把甄玉棠的提醒拋到了腦後,“嚴良,你先彆走,你等我一會兒。”
韓晚急匆匆跑到自己的屋子裡,過了一會兒,捧著一個盒子出來。
那盒子沉甸甸的,她將盒子遞給嚴良,“這裡麵有五十兩銀子,是我爹過年時給我的壓祟錢,我一直攢著,今天我把這些錢給你。”
嚴良趕忙推拒,“我是男子,要你的銀子做什麼!我再多抄幾本書就是了。”
韓晚直接將木盒塞到了他的懷裡,“這些銀子你拿著,就當是我給你的盤纏。你要考取功名,每頓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不要虧待自己,也不要再去抄書了。還有啊,蘇州府比咱們泰和縣繁華,你去買幾匹布料多做幾身體麵的衣裳,這樣也不會被人看輕。”
嚴良不再拒絕,終是接了下來,“晚晚,為了你,我會努力考取功名的,你待我這麼好,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沉溺在他深情的目光裡,韓晚相信著他的每一句話,“ 你不要有太大壓力,我等你平安回來。”
嚴良點點頭,“那我先回學堂,我抓緊時間溫書,等院試過後,我們就成親。”
“嗯。” 韓晚眼裡含著淚,不舍的望著他離開。
出去韓家大門,嚴良臉上的深情瞬間不見,不屑的笑了下。
他不過是花費幾兩銀子買了個珠釵,輕輕鬆鬆從韓晚手裡騙來了五十兩銀子。要不是韓家有錢,他才看不上韓晚,更不會與她定親。
韓晚可真是個傻丫頭,不過正是因為她不聰明,嚴良才能輕易揣摩她的心思,從她那裡拿取銀錢。
*
第二日,甄玉棠去到學堂,看到韓晚眼睛有些腫,她隨口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韓晚不好意思的開口,“嚴良用辛辛苦苦抄書的銀子給我買了根珠釵,喏,就是我今日戴的這根珠釵。他就要去蘇州了,我舍不得他。”
甄玉棠看了一眼那根珠釵,質地和樣式稱不上精致,估摸著買下來要七八兩銀子。
先不說嚴良一個窮書生哪裡來的這麼多銀子,單說這根珠釵的樣式,十分普通,這樣的樣式並不少見,一看就不是精心挑選的。
若嚴良心裡真的裝著韓晚,又豈會花費那麼多銀子卻隨隨便便買了根珠釵。
甄玉棠之所以這樣清楚男子的心思,還是拜阮亭所賜。
前世的時候,阮亭也會給她買一些珠釵簪子,做工挺精致,可簪子的樣式並不合甄玉棠的意。
阮亭從來沒有費心為她挑選過一根簪子,每次都是聽從鋪子裡的掌櫃的意見,隨便買回來送給她。
阮亭不喜歡她,所以不會花費時間在她身上費心思。
這般看來,嚴良對韓晚不用心,想來也不見得多麼喜歡她。
甄玉棠有心想提醒韓晚幾句,可觀韓晚現在的狀態,她就算說了,韓晚也不會相信,反過來還會覺得是她多想了。
再者,她已經提醒過韓晚兩次,韓晚沒往心裡去,她一個外人也不好插手。
謝夫子還沒來授課,韓晚又向其他學子顯擺嚴良送給她的那根珠釵。
她正站在阮亭的位置旁邊,轉身時,不小心撞到了阮亭的桌子,桌麵上硯台裡的墨汁灑出來,乾淨的書籍此刻變得墨跡斑斑。
韓晚趕緊用帕子擦拭著灑出來的墨汁,“阮亭,對不起啊,是我太不小心了。”
阮亭淡淡出聲,“無妨。”
韓晚手裡的帕子很快沾滿了墨汁,但還留下好大一灘墨沒有被擦拭乾淨。
這時,甄玉棠走過去,將手裡的帕子遞過去,“阮亭,給你用。”
湛黑的眼眸看著甄玉棠,阮亭接過來,“多謝。”
甄玉棠的帕子是嫩荷色的,上麵還繡著幾簇海棠花,阮亭擦拭著桌麵上的墨汁。
不知出於什麼心思,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特意避免讓帕子上的海棠花被墨汁浸染。
阮亭在侯府長大,金玉富貴堆裡出來的大少爺,所以,他有些潔癖。
看著那一灘灘烏黑的墨汁,阮亭手上的動作並不快,若他還是侯府的大公子,此刻的他肯定會直接讓小廝把這些弄臟了的東西扔出去。
看著阮亭不疾不徐的動作,甄玉棠看不下去了,雖然甄玉棠也是被嬌養著長大的,但她可沒有阮亭這麼嬌氣。
甄玉棠直接拿過他手裡的帕子,三兩下就把那些墨汁擦乾淨了。
她好看的小下巴微微抬起,杏眸裡含著靈動的笑,“阮大少爺,你怎麼比我還嬌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