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棠幼稚的在他座位上放蛐蛐,在他的書本上畫豬頭,還在他的桌子上刻了“冷麵閻王”四個字。
甄玉棠就像一枝含苞待放的花,向陽而生,身上有一股靈動與明媚的朝氣,在捉弄他的事情上,總是精力滿滿。
起初,阮亭覺得甄玉棠太過驕縱,每日走在去學堂的路上,他就在想今天甄玉棠又會耍什麼幼稚的花招。
甄玉棠的存在,讓他一貫的消沉清冷漸漸散去,調動了他的情緒,讓他不再想那些不高興的事情。
畢竟,他每天要應付甄玉棠的捉弄,也是極費心神的,哪還有精力想其他的事。
每日讀書時,看到桌麵上那歪歪扭扭的“冷麵閻王”四個大字,阮亭忍不住輕笑一下,甄家大小姐長得挺好看,隻是這一手字需要多練練!
不知不覺,阮亭漸漸適應在泰和縣的日子,也漸漸適應甄玉棠對他的捉弄。
他重新恢複了少年郎的張揚與野心,如今,讀書是他唯一的出路,他要通過科舉這條路,重新回到京城。
甄玉棠無意識的闖進他這潭死水,精力滿滿的攪動著水麵,死水終得流淌。
即便甄玉棠捉弄過他,阮亭對她並不十分厭煩,隻是覺得她是一個嬌氣任性的姑娘。
當然,如今甄玉棠要比以前懂事許多,不再做那些幼稚的事情了。
“阮亭,過來用膳了。”
聽到李石的喊聲,阮亭回過神,不再想甄玉棠,走過去用膳。
院試一連三日,吃喝都在貢院裡進行,蘇州府下麵的各個縣城以及蘇州府,參加院試的學子足有兩千人,最終錄取的僅二百人。
嚴格檢查之後,阮亭進入貢院,這次院試的題目難度不大,但他不可掉以輕心。
兩場考試結束後,阮亭並沒急著離開蘇州。等待結果的時候,他逛了幾家蘇州的鋪子,比較之後,買下了一批花紋精致新穎的布匹,過幾日通過李家鏢局運回蘇州。
泰和縣雖是比較富裕的縣城,但各方各麵還是比不上蘇州,這些布匹運回去,省了運費,又可以轉手高價賣出去。
回到阮家,侯府的那些東西多半沒有帶回來,陸侯爺給了他幾張銀票,但讀書花銷頗大,他還要留著以後去京城的費用,平日還要給王娘子一些零用,所以他手裡的餘錢並不富餘。
阮亭投入的本錢不多,最後也掙不了多少銀子,這算是一次嘗試。等他到府學讀書的時候,可以考慮一下其他賺錢的營生。
忙完布匹的事情,剩餘的時間阮亭整日待在書肆裡。
一轉眼幾日過去,到了出結果的時候。
一大早,李石興衝衝的起了床,買了籠包子,要去看院試的榜單。
阮亭攔著他,“若是出了結果,會有衙役來落腳的客棧通知。”
李石一口一個小籠包,“ 那也不行,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替你看,你也知道,我是個急性子。”
阮亭搖頭笑了笑,起身跟在他後麵。
人群圍得裡三層外三層,李石人高馬大,輕而易舉擠進去,過了一會兒,嘴巴咧到耳根處,激動的衝著阮亭高聲喊道:“乖乖,阮亭,你是案首,是整個蘇州府的第一名!”
唇角揚起,眉宇間透著意氣,阮亭清楚自己的實力,通過院試是沒問題的,至於能否成為案首,他沒有太大把握。好在,他是本次院試的案首。
第二日,荀學政舉辦了宴席,招待這些新出爐的秀才。
阮亭身為案首,自是風頭無量,荀學政頗是欣賞他。
等其他秀才離席後,荀學政叫住他,“阮亭,老夫之前在京城見過你,你可還記得?”
阮亭對荀學政有些印象,“學生自是記得。”
荀學政負手而立,望著麵前長身玉立的少年,“眼下沒有其他人,你無需講究這些禮節,稱我一聲荀叔就好。幾年前我回京述職,曾在宣平侯府與陸侯爺小聚,當時你才十一二歲,一轉眼你都這麼大了。你回到泰和縣後,陸侯爺與陸夫人可與你有書信往來?”
阮亭非宣平侯府的少爺,像是戲文裡的情節一樣,這件事在京城貴族圈裡傳得人儘皆知,荀學政也聽說過。
阮亭淡聲道:“剛回去時,陸夫人曾給我寫過一封信。”
荀學政歎口氣,他總覺得陸侯爺與陸夫人太過薄情,養育了十六年的孩子,可以這般輕易割舍。一年時間過去了,才給阮亭送過一封信,就這麼不聞不問了。
“ 你乃此次案首,老夫並非因認識你,而對你有所偏頗,你的策論、詩賦都很出色,言之有物,可見其才情。接下來你可以去蘇州府學讀書,府學每月會給你發四兩廩銀。鑒於你是府案首,提督學院這次也獎賞你五十兩銀子。老夫對你很是看重,你在府學勤勉讀書,若是遇到什麼事情,可以來找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