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衙役擦了一把汗,“是,大人。”
這邊,高知府與林知落正在閒話。
高知府隨意朝門外看去,巧好看到阮亭的身影。
他放下竹筷,“阮大人,你怎麼過來了,不陪著阮夫人一道用膳嗎?”
阮亭撩開錦袍,踏過門檻進來,“我和內子說了幾句話,她那裡無事,我便過來與高大人和林表哥一道商量瘟疫的事宜。”
“阮大人時時牽掛疫情,一心為薊州的百姓著想,著實令本官敬佩。”高大人撫著胡須,心裡對阮亭的讚譽又提高了些。
他無比慶幸來到薊州的官員是這位阮大人,薊州情況危急,如果來的是屍位素餐的臣子,哪裡會勞心勞力解決疫情,怕是早就破罐子破摔了,根本不可能像阮大人一樣控製著薊州的動亂。
高知府由衷的道:“如果阮大人是一方父母官,便是那裡百姓的福氣。”
“高大人謬讚。”阮亭坐下來,小廝擺上了膳食,他並未急著動筷,“皇上要封鎖薊州城的消息,不知高大人可知曉了?”
提起這個話題,高大人麵上的愁悶又浮現出來,他長歎一口氣,“我方才聽大夫聽說了,朝廷的命令不會拖延太久,許是明天就會傳達,到時候城裡的百姓出不去,所有的物資都會短缺。短短幾日的時間,又談何治療瘟疫?”
“內子與林表哥今日帶了十幾輛馬車的糧食與藥材,等朝廷的人過來,再從他們那裡搜刮一些,糧食不是問題,棘手的是治療瘟疫的大夫和藥材。城裡的患者每日成百的增加,而城裡的大夫無法救治這麼多的患者,藥材更是消耗迅速。一旦薊州被封鎖,等於與外界斷絕了聯係,如果不自救,便是死路一條。”
高知府愁眉苦臉的喝了一杯酒,長久未語。
他是薊州的父母官,肩負著一城百姓的安危,他許久沒有睡過一次完整的覺了,從薊州爆發瘟疫到現在,不過二十來日時間,他整個人卻是看上去老了十幾歲。
今個見到甄玉棠與林知落,又得了這麼多的糧草,高知府好不容易心情舒暢了些,緊接著便聽到薊州封城的消息。若非有阮亭在,有那麼一刻,高知府真是撐不下去了。
阮亭平穩出聲,“封城的命令一旦傳來,會引發百姓更大的恐慌。若是瞞不下去,還要勞煩高知府提前做好應對措施。至於十日之後,疫情能夠控製,自然是好消息,若是依舊未找到病源,那些患病的百姓……”
高知府打斷他的話,下定了決心,“阮大人來到薊州的這段時間,為薊州百姓做的夠多了,不能夠再勞煩你了。如果月底瘟疫還在蔓延,那些患病的百姓,由我親自處理。阮大人還年輕,不能臟了你的手。”
話雖這樣說,即便到時候阮亭沒有處死那些患者,可他是協助處理薊州瘟疫的官員,殘暴的罪名是怎麼也逃脫不了的。
事情還沒有到最嚴重的地步,阮亭不願意想太多,否則,隻是徒增煩惱。
“高大人,不提這些煩心事了。”阮亭轉而看向林表哥,倒了一盞酒,“林表哥雖未在薊州,可我聽玉棠說,這段時間林表哥也沒閒著,這杯酒,我敬林表哥。”
林知落隔空回了一盞,“你與高知府才是真正的沒一刻得閒。”
高知府不抱多大希望,隨意問了一嘴,“林大夫,您可有些思緒了?”
林知落猶豫一下,笑了笑,“我與京師的幾位大夫擬定了幾個方子,可具體效用如何,還需我見過那些患者後再行斟酌,不一定能派上用場。”
尋常看病都要對症下藥,更何況是瘟疫,連太醫院的太醫都束手無措,林知落心裡並無多大把握,隻能儘力試上一試。
這在阮亭的預想之中,若是輕而易舉就能想出方子,便不會有那麼多喪命的百姓。
他道:“表哥趕路勞苦,今夜休息一夜,等明日早上,我再帶你去癘人坊一趟。”
癘人坊是收容感染瘟疫患者的地方,男女分開,隔離治療,定時供給膳食。
林知落應道:“好。”
幾人又商討一些事情,沒有耽擱太久,各自回房休息。
*
甄玉棠用了膳,晚膳是巴掌大的肉餅和小米粥,還有一小碟子醬菜與青菜,味道嘛,肯定比不上阮府的廚子,不過甄玉棠也不挑剔。
今個一整天都在趕路,路上隨意對付了一頓,甄玉棠晚膳用了不少。
膳食撤下後,櫻桃在整理床褥,甄玉棠沿著屋子走了幾圈消食。
院裡的小廝根據阮亭的吩咐,提了熱水進來,甄玉棠又沐浴了一番,被氤氳的熱氣暈染著,整個身子都是軟綿綿的,趕走了一整天的疲憊和緊張。
從屏風後出來,櫻桃給她擦乾了鬢發,甄玉棠閒來無事,突然想到什麼,把阮亭寫的那封和離書找了出來。
這不,她可見到阮亭了,一定要當著阮亭的麵好生質問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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