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鈺將徐禾送回薛府。
中途,也問了他一些將來的打算。
對於任職之事, 其實徐禾沒什麼太大的想法, 小時候想著名流千古, 要做個偉大的發明家。而知道自己帶不走所有記憶後, 這種心思就淡了。不過他確實是挺喜歡搗鼓一些東西, 當初答應幫忙做蒸餾儀器、地動儀, 也是想著能幫助更多人。
於是薛成鈺提議他去工部任職時。
徐禾想了行, 沒拒絕。
薛成鈺與他相處多年,知他性子,見他猶豫便道:“你若是不想, 也可以去翰林, 在我手下。”
徐禾瞬間驚醒, 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不不了。”
薛成鈺盯他:“這麼怕我?”
“沒有, 我去翰林絕對是給你添事的。”
徐禾真不怕薛成鈺,相反他非常樂意在薛成鈺手下做事,隨便偷懶都有人兜著。主要是翰林接觸到的都是各種文書審閱起草的事,他頭疼。
薛成鈺冷淡道:“你從小到大給我添的事還少麼。”
徐禾:“......這不一樣!”
馬車停下,徐禾掀開車簾跳下去。
在徐禾進府前, 薛成鈺微一沉思, 又喊住他,叮囑了他一些話。
“這些日子,不要和蘇家的人走太近。”
???為什麼?
不過沒關係, 他本來就和蘇家的人不熟。
徐禾點頭:“嗯。”
薛成鈺又道:“也不要頻繁進出皇宮, 就呆在將軍府。”
“嗯。”
“就算出門, 不要一個人去這種地方。”
“嗯。”
少年乖巧地點頭,眼裡有些疑惑,但不妨礙他信任他。月色流淌在少年的臉上,濃密卷翹的睫毛下,眼眸點點光亮,帶著明澈笑意。紅色衣裙旖豔,袖子微落,露出他纖細皎白的手腕。
純真和豔色渾然一體。
薛成鈺微愣之後,也難得地笑了一下。
在疏離冷淡的星光裡,好看的緊。
徐禾也一愣,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看到了那個端坐前方、清冷認真的少年薛成鈺。長大後的薛成鈺與他接觸的時間少了很多,但是那種親切卻並沒有下降。大概因為亦師亦友那麼多年,徐禾除卻家人之外,最信任和最親近的便是他了。不過薛哥確實人也非常好。
徐禾等了等,等薛成鈺話都說完了。
他有些累,才打著哈欠跟他道彆。
直到徐禾走,薛成鈺才放下簾子,往後一靠,冷聲道:“走。”馬車重新打轉,往皇宮的方向。
*
在接下來的三天裡,徐禾也確實不打算出去了。
任職的文書沒下來,他在家裡,自己繼續搗鼓東西。不過也沒什麼靈感,乾脆把他的魔方進了一下階。四階魔方做起來都要麻煩一個層次,但是礙不住無聊,他專心致誌起來倒弄了一天,看到成品後特彆有成就感。
他把魔方染上色,晾好。
突然想到了餘木,這小子應該很無聊吧。
徐禾揪著耳邊掉下來的頭發,覺得自己得多和餘木相處一下,降低這小子對自己的那種畏懼之心。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餘木見他都跟見鬼一樣,怕他吃了他。
徐禾給他帶去了一些好吃的,他口味偏甜,小時候就很喜歡吃桂花糕、綠豆糕,不過上次喂水的事情在前,他先去問了大夫,確定可以後,才送過去。
怕餘木無聊,在他養傷的這段日子,徐禾給他送過去了很多山野怪誌、靈獸化形之類的書。
有時見餘木臉色蒼白疲憊,徐禾也會非常善良地念給他聽。
某一日午後,徐禾念道一則報恩的故事。
念到一半他就覺得不對勁,喪心病狂,但在餘木等待的目光裡,他還是念完了。
講的是蛇妖報恩的故事,為報答農夫,化為嬌女,日夜為他辛勤家務。農夫不知她是妖,憐她惜她,與她恩愛結為夫妻。沒多久,村中卻來了個酒和尚,酒和尚觀農夫神色,斷言他命不久矣,還指出他家中妻子不是人,是妖怪化形。農夫嚇愣了,接過酒和尚給的符紙,渾渾噩噩回家,卻被蛇妖一眼看出了心思,蛇妖心中悲歎,她遞與農夫一杯酒,使了些妖術讓他沉睡。待第二日農夫醒來,已經忘了很多事,就看著桌前擺著一碗蛇羹。
酒和尚尋著香味上前敲門,一驚,說道沒想到這妖孽這般情深於你。農夫不明所以,與他共分蛇羹。同一份蛇羹,農夫吃了長命百歲,那酒和尚卻是當場就麵色發青,屍骨化成血水。
徐禾念完後,皺著眉:“那農夫是傻的麼,好歹相處了那麼久、一日夫妻百日恩,單憑一不認識的和尚的片麵之詞就信了?——還有......這和尚死的真冤。不過,叫他亂摻和人家家事,叫他亂吃東西。”
最後說到了那蛇妖,徐禾更是不能理解,但是他的重點一般都非常偏:“......那個蛇妖,她是怎麼自己把自己給燉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