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禾很能開導自己。
衝散喪氣的是徐星予的婚事。避開禁令,定在了一年後。長公主為三個兒女操勞不已的心,終於慢慢落下。
徐星予回朝,任職在兵部。手和眼睛受傷,斷了沙場生涯,但他天性樂觀灑脫,並沒有就此消沉。反而享受起清閒的生活來。婚事定下後,就不能常常往侯府那邊跑了。徐禾看兄長容光煥發的樣子,嘴裡的桂花糕都要掉了,很驚訝:“娶媳婦真的那麼開心麼?”
徐星予灌了一杯茶,才冷靜下來,但唇角還是掩不住喜色:“你試試就知道了——不過你那麼小,也不用急。”
徐禾把桂花糕咽回去,甜滋滋的,但身為單身狗他吃出股酸澀。
臥槽,有點羨慕啊。他哥娶了個老婆跟上天似的。
徐禾摸著下巴:“我也想娶老婆了。”
徐星予笑道:“你姐都還不愁嫁,你愁啥?”
昭敏,看戲嗑瓜子的手聽下來:“……”
她氣的想把手裡的瓜子殼砸到滿麵春風的徐星予臉上,咬牙切齒:“我招惹你了?”
徐星予笑道:“你說說吧,你同齡的還有幾個沒嫁人。”
昭敏說不過,轉過頭來,對徐禾說:“彆看他現在得意,到時候有的煩的。”
徐星予:“……喂!”
徐禾深以為然點頭。娶媳婦的想法也就閃過一瞬,且不說這個朝代,他會耽誤人家一生,就算回現代,他都覺得不會結婚。
他好像天生對異性不怎麼來電。
就擱現在來講,他身邊全是美女,各個長相家世,數一數二,性格才情也是一等一。
但他活到現在,說話說的最多、年齡接近、可能產生情愫的,就隻有楊婉兒一個人……
媽的,這麼一想,他都心疼自己。
自己還拿“十歲就有女人追,愛慕者無數”來懟餘木,徐禾就覺得心虛。
那不是被女人追,是被鬼追。
他沒有愛慕者,隻有一個把他當香餑餑的英國公府夫人。
京城裡混成他這樣的富家子第,估計很少了。就顧惜歡,這麼個小時候人嫌狗憎的玩意兒長大後風流韻事都滿京城。
真是想想就心塞。
徐禾生無可戀歎口氣:“為什麼我就那麼不受歡迎啊。”
昭敏笑出聲來。
徐禾哪是不受歡迎啊。他在民間都快被神化,無數懷春少女根本不敢肖想罷了。當初洗塵宴牆,抬眸一眼,雪月絕色,豔動四方,就給他埋下了悄然的種子。工部搗鼓的地動儀、玻璃、水車,零七零八的設計,水渠橋梁梯田,更是造福四方,被人口耳相傳,成了神秘莫測高坐雲端的貴人。京城之外可能不了解,但城中人士,都認為,這位將軍幼子,遙遠如天人。
景樂十四年,石榴紅裙、豔豔奪目的風姿,依舊有人記得。
擲果盈車,傾倒眾生。
昭敏笑道:“那你就想得大錯特錯了。”
她當初擔心徐禾的婚事,隻擔心他身邊接觸的女子太少,怕他選不上中意的,卻從沒想過徐禾會缺人喜歡。
“民間我不清楚。但在京城稍微有些身份的少女心中,你和薛成鈺可是並列第一。”
徐禾:“……啥?”
昭敏揶揄一笑:“春閨夢裡人啊。”
徐禾唰得臉一紅。咳嗽一聲。左顧右盼,裝模作樣道:“彆瞎說。”但一會兒,他有心癢難耐,悄悄問:“真的?”
昭敏忍笑,逗他:“騙你的!你一年到頭沒出門幾次,出門也是私底下,遮遮掩掩,不走大道,就待一個地方。誰認識你呀。”
徐禾:“……”日哦。
轉眼二月份就到了。
又一年科舉,杏榜張。
徐禾在出榜前,終於旁敲側擊地,從薛成鈺的嘴裡探出了口風,其實也是薛成鈺根本不打算瞞他。主考科舉的事,對彆的文官來說可能是榮耀、是重中之重,但對薛成鈺而言,尚不足為道。不過畢竟是朝廷選拔人才的事,薛成鈺還是留意了幾分,隻說:“春試第一人,貌似姓柳。”
姓柳?徐禾瞬間樂得不行,笑得吊兒郎當:“吉利兄果然沒讓我失望,最好拿個狀元狠狠打臉鶴山書院那群人,哈哈哈哈。”
薛成鈺潑他冷水道:“還有殿試呢。”
徐禾想:“沒事,我信他。”
春試榜出,按照長樂的習俗,是進士遊街。徐禾這回早早地起床,登臨文和樓,為的就是看那些曾經瞧不起柳如意的學子現在吃了屎一樣憋屈的神情。他想,柳如意偷偷看的那些打臉爽文沒白看,現在他就是主角。這個溫和寬厚、豁達聰慧的少年,今朝終於揚眉吐氣。
曆任春試第一,怕是隻有薛成鈺沒走過獻文路了,他下場的那一屆,基本毫無懸念。獻文路還是人山人海,熙熙攘攘。
花果飄香。
衣衫綺麗。
徐禾趴在圍欄上,笑道:“那什麼來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昭敏重遊故地,心思倒是淡了很多。
聽徐禾的話,隻是覺得好笑:“你都哪聽來的。”
徐禾剛想解釋,忽聽鞭炮聲響。眼一亮,指著笑:“看呀!我覺得這種時候,柳如意後麵那些人的表情更好看。”
昭敏笑罵:“你什麼心思。”
她和著春風也望過去。
心情格外的輕鬆愉悅。
獻文路沸反盈天。
鮮花、彩紙、驚呼、大笑,柳絮漫天,燕子回轉。最奪目還是第一人。
翩翩少年,眉眼如玉。
她恍惚。
原來,又是一年仲春之歲。
*
之後的日子過得很快。
唯一讓人意外的,係統還沒出任務前。
蘇佩玉的死期先到了。
快到徐禾還沒來得及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