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連日的觀望琢磨,顧雎自信有把握逃出去。
但逃出去之後,他必定會被宣王府的鐵衛們追蹤不休,倒不如暫且留下。
但讓他冒險留下的還有另一個願意,那就是顧雎非常的好奇宣王的症候。
對一個醫者、尤其是神醫而言,麵對這樣奇異的“病號”,對於這種症狀能夠加以鑽研找出解決之法,實在是可遇不可求的經驗。
楚直打量著神醫好奇的眼神。
在出宮的路上,楚直本還想著把今日之遭遇淺說給顧雎聽,畢竟人家是醫生,說出症候,興許有助於他尋找解決之道。
可是在把惠惠兒帶回來後,皇叔改變了主意。
他不相信一個跟辛野裳長的那麼相似的少女出現眼前是個巧合。
但既然不是巧合,那一定是有人蓄意為之。
如果真是有人蓄意為之,那就代表著那人恐怕知道他跟辛野裳之間的“關係”。
至少知道他跟辛野裳“認識”。
楚直不得不警惕,他懷疑有人走漏了消息,而目前除了他近身的心腹數人知道外,唯一知曉此事的就是這個外人顧雎了。
楚直微笑:“先生見過方才孤帶回來的那女子了?”
顧雎啞然:“皇叔這麼快就知道了?不錯,才在來的路上巧遇,說了幾句話。”
楚直把玩著麵前的銅獅子紙鎮:“先生乃世外高人,怎麼也對一個小女郎感興趣?”
顧雎的心縮了一下,他開門見山地問:“皇叔莫非是在疑心什麼?”
楚直卻笑的溫和:“先生不必多心,孤不過是隨口一問而已。”
當下竟不再提起此事。
此後,惠惠兒在王府住了數日,並沒有興風作浪之態。
楚直傳了一次,聽了首琵琶曲,賞賜了幾樣物件,如此而已。
倒是辛姬跟惠惠兒的接觸更多些,而從那之後,顧雎卻再不曾跟惠惠兒接觸過。
這日,顧神醫正在院內搗藥,忽然來了一名內侍,急傳他前往中廳。
顧雎道:“今日皇叔不是陪皇上遊幸南苑麼?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那內侍一聲不響,隻是急拉著他出門,直到進了中廳,卻見皇叔坐在偌大的雕花紫檀扶手圈椅上,原本白淨的臉色,泛著一點微青。
奉恩半跪在地上,扶著他的一隻手,素來平和的臉色帶著震怒,歪頭嗬斥:“是不是你一時貪玩看漏了!”
辛姬在另一側,稍微用力擠了擠,傷處流出血來。
旁邊小七爺臉色通紅,額頭上全是汗,他受了天大冤屈般叫道:“我貼身跟著,寸步不離的,哪兒會看漏!前一刻明明還好好地……”
忽然楚直喝道:“都住口。”
鴉雀無聲中,皇叔睜開了眼睛,雙眼凜凜有神地,竟是看向門口的顧雎。
顧雎三兩步上前,俯身看向楚直手上,卻見皇叔的手背傷口腫脹可怖,有四點齒痕,除此之外,卻還有兩道十字交叉的傷痕。
他愕然道:“這痕跡……皇叔是被蛇咬了?!”
辛姬道:“先生快給看看如何了?”
顧雎見血色如常,略微鬆了口氣:“看這傷,此蛇必然劇毒,還好處置妥當,毒血多半已經擠了出來……”
奉恩道:“但主公仍是不適。”
顧雎動作很快,早又診了他的脈:“毒血雖大部分擠出來,但難防餘毒……隻不知是什麼蛇蟲所藥,不同的蛇毒性大不相似,要對症下藥才是。”
奉恩瞪向小七爺,好像答案在他臉上。
小七的眼睛瞪得銅鈴一樣:“我我……”
楚直卻道:“竹葉青。”
“竹……”奉恩駭異,差點脫口而出。
北地之中,雖然也有蛇蟲,但是竹葉青這種東西……從小到大,奉恩竟不曾親眼見過此稀罕物。
連小七爺也呆住:“竹葉青?什麼樣兒的?”
顧雎深深地看向楚直。
皇叔的臉色卻極鎮定:“先生可能診治?”
顧雎的唇掀了掀,似笑非笑地說道:“這可巧了,我……還真的會治。”
皇叔蹙眉看了他片刻,淡淡道:“多謝。”
顧神醫飛快地說了幾味藥以及藥方等,奉恩命人去取藥來。
不多時,楚直的情形轉好了些。顧雎又診了脈:“這副藥最好連喝三日,以保萬全。”
他沒有詢問皇叔是為何受傷,而皇宮南苑之中又怎會出現什麼竹葉青,見楚直無礙,便識趣退出。
等外人離開後,小七爺跪地:“主公,是我看護不力,請主公責罰!”
楚直抬眸:“跟你無關。”簡略地說了四字,他又道:“今日之事,不許告知他人。”
小七爺滿臉懵懂:“可是主公……”
楚直微微眯起眼睛,奉恩在後暗捶了他一下。
小七趕忙低頭:“是,我誰也不會告訴。如果泄露半個字,主公就割了我的舌頭。”
楚直望著他,臉上卻掠過一點笑意:“退下吧。”
奉恩跟辛姬在旁看的分明,皇叔臉上的笑意,不知為何,竟透出幾分奇異的滿足。
作者有話要說:皇叔:孤這日常被突襲的人生
奉恩:這蛇把主公咬的神誌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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