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野裳在窗簾後看清,頗為驚愕:“怪了,這兒離濮水越來越遠,怎麼災民反而多了。”
馬蹄聲得得,是容均天出現在她的車窗外:“可還習慣?若是覺著悶,不必拘束,我叫人把那匹照夜玉獅子給你騎。”
辛野裳聽見他說照夜玉獅子,怦然心動。但想到楚直的提醒,便仍是道:“不了,我在此很好,多謝……兄長。”
似乎是怕容均天還說彆的,辛野裳便轉移話題:“為何此處這麼多流民?”
容均天滿臉了然,道:“就知道你會問這個,我先前也覺著不解,方才叫人去查探,才得知真相。”
“真相?”
容均天道:“前方有一豪強,廣占土地,奴役百姓,這才導致百姓們活不下去,寧肯選擇背井離鄉。”
辛野裳極不痛快:“哪裡來的豪強,竟跟東平那個人屠不相上下了麼?竟敢如此胡作非為。難道就不怕頭頂律法。”
容均天一笑,若非隔著窗紗,他也很想捏捏辛野裳的臉。
“這種人能活到如今,自然不怕什麼律法,究其原因,卻是一個‘朝中有人’,如此而已。”
辛野裳一點就透:“是說朝廷上有給他撐腰的?是誰?”
容均天並未再說,隻神秘地微笑:“待會兒你便知道了。”
等容世子撤開,辛野裳還在猜測。
楚直冷不丁地冒出來:“這人不懷好意,丫頭下次不要搭他的話。”
辛野裳怔忪,先前楚直說容怡公主嫉恨她,如今連容均天也不好了。
她問:“阿叔,你又說什麼。”
楚直道:“他方才看你的眼神並不純良。”
辛野裳對此將信將疑:“怎麼阿叔這麼會看人的。”
楚直聽出她仿佛存疑,便哼道:“好歹比你多吃幾年的飯。”
辛野裳笑道:“哦……隻是‘幾年’嗎?”
聽了這句戲謔般的話,楚直的感覺跟方才的容均天差不多,幾乎都想去捏她的嘴。
這丫頭竟然敢調侃他的年紀。
“你不信就算了。”皇叔竟有點生氣,大概不是氣她不相信自己,而是氣她更相信容均天。
辛野裳道:“好了,不要惱麼,世子心懷天下,不至於會對我怎麼樣,雖然我跟他生了嫌隙,但他是絕不會害我的,就算是看在昔日跟姐姐的情分上,也……”
“你知道什麼?‘害’人的方式,可不止是取其性命那麼簡單。”
辛野裳張了張口,還是覺著不該跟他賭氣。
楚直也察覺了自己的情急,怪了,這股莫名野火突然而來,隻因為方才察覺容均天那閃爍著的桃花眼裡,似乎有一種叫做“引誘”的東西在作怪。
不過他同時又是放心的,因為辛野裳完全沒感覺到,反而是他察覺了,也算是容世子白白做了無用之功。
楚直低頭沉思了片刻,才問道:“你一再提起你那容姐姐,卻不知她、到底生得什麼模樣?”
就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在東都王府裡,楚直正俯身看著昏睡中的容時晴。
皇叔有一個很大膽甚至稱得上離奇荒謬的猜測,幸虧想驗證也是很快的。
辛野裳有點驚奇,不知他為何突然問起容時晴的樣貌。
但一想到容時晴,辛野裳便忍不住道:“姐姐是襄城最美的女子,好看的我都形容不出。”
“哦?”楚直嗬嗬了兩聲。
辛野裳好似自己受到了侮辱:“乾嗎?!”
楚直裝模作樣地說道:“空口無憑,除非……”
“除非什麼?”
楚直看著小丫頭走近自己輕易設好的圈套:“除非畫出來讓我一觀。”
辛野裳一張嘴,又道:“阿叔,你不是不知道我不會畫,何況,姐姐的好看,隻怕是畫上畫不出的。”
“那我更要非看不可了,”楚直微笑:“至於畫人,這有何難?有我在你想畫什麼都成,你隻要告訴我她的相貌,我們齊心協力,定然能夠畫的極好。”
小姑娘卻突然沉默,楚直略略忐忑:“怎麼?你不願意。”
辛野裳歎氣:“我隻是想到,當初姐姐在的時候,也像是阿叔一般,這樣幫我畫過像。”
這本是不起眼的一句話,楚直卻偏多問了一句:“哦?什麼畫像?”
辛野裳雙手交握,遲疑了會兒,總算回答:“是我夢見的阿叔的樣貌。”
楚直聞所未聞:“什麼?你說……你們把我的樣貌畫了出來?”
正在此時,馬車停住,外間是宮女的聲音道:“郡主,殿下請您過去她的鑾駕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