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天下之大,還有什麼是楚希正得不到的。
就算是西川,南越,假以時日,甚至很快,也會並入東平版圖。
他楚希正,是坐擁萬裡江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人。
楚直如今所有的,正是容均天夢寐以求想得到的。
容均天捫心自問,假如自己在楚直的位子上,他不會再希求彆的。
也許,除了……
心底掠過那道藏的很深很久的身影,那小丫頭的模樣仿佛躍然眼前。
容均天有點遲疑地:“他有沒有告訴你,之前裳兒、裳兒……還在的那幾年,她是如何?”
辛野裳並未替辛重光死的那些年,必定是在西都,容均天不禁很想知道,那時候的自己,同辛野裳之間究竟又是如何。
容時晴看出了兄長眼底閃爍的那一點點希冀。
也許哥哥是在期待,辛野裳在的那些日子,他或許跟裳兒有點什麼。
可是楚直沒提過這個,她並不知道。
可就算她不知道,容時晴心中卻有一點猜測:以楚直對辛野裳如此念而不忘,且辛野裳又同楚直神交已久,她心裡既然有了人,就絕不會再給兄長任何機會了。
想到當初在溫泉山莊,辛野裳求她畫楚直畫像時候的情形,也許,那就是萌動之初。
“我不知道。”容時晴如實回答,“皇上未曾提及。”
容均天沒有流露失望之色,因為他心裡清楚,就算是有什麼,楚希正也絕不肯告知容時晴。
畢竟從現在看來,這位東平的皇帝陛下,已經為辛野裳不顧一切。
“我可以答應,”容均天終於開口。
容時晴先是一驚,繼而看向兄長:“哥哥……可是有條件?”
“果然不愧是晴兒,”容均天笑了笑:“既然楚希正肯舍下眼前的一切拚一個未知結局,那我又何吝奉陪,隻是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去東都。”
“哥哥的意思是……”
“請楚希正到西川一會吧。”容均天負手道:“倘若他敢來,我便信他之誠意。”
開熙二年春,東平皇帝楚直,西川國主容均天,並幾名南越的特使,在西川跟東平交接的地點——聞信寺會麵。
這聞信寺原來叫集信寺,就是當初濮水血戰後,辛野裳跟楚直夜宿的那廟宇,也就是在這裡辛野裳認識了潛伏於此的宋昭。
聞信寺經過重建,一改先前的沒落頹殘,莊嚴肅穆,香火不絕。
百姓都知道此處是安國公主生前一力想重修的,對於公主又極為崇敬,因此民間百姓們竟隻把聞信寺叫做“安國寺”。
楚直能夠答應親臨聞信寺,這是容均天沒想到的。
畢竟,當時提出建議之時他隻是故意為難楚直。
雖然素未謀麵,但容均天對於楚直卻並不陌生,同為金枝玉葉,又同是君主,再加上各色消息傳聞等,楚直在容均天心目中一直都是老謀深算而狠辣獨斷的鐵腕之人。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如容時晴所說,楚希正可是如今天下最尊貴的,權力頂峰者,他怎會去做那種相當於自毀前路的傻事。
容均天簡直也沒法相信。
他以為楚直會回絕自己的“聞信寺之約”,那這個難選之題自然都不用作出選擇了。
他甚至可以嘲笑楚希正的表裡不一冠冕堂皇。
可楚直竟然來了,他非但親臨,而且為表誠意,事先下令命圍困西都的東平軍後撤三十裡,一應戰事暫停。
容均天得知消息,略覺膽寒。
這楚希正若不是個極高明的謀劃者,就是個最決絕的賭徒。
如今濮水已經成為東平地界,東平陳兵三萬於城中,因皇帝的命令,大軍不得擅動。
但因為兩人會晤,距離濮水不遠的聞信寺儼然成了風暴中心,東平,西川,南越,乃至塞外諸部,幾乎是天下人的眼睛都盯著此處。
這注定是一場極不平凡的會晤。
對於楚直而言,他算是曆經了“兩世”,而頭一回跟這位傳聞中的西川國主麵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