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八菜一湯,最後還有道酸辣開胃的酸辣湯,用的是冬筍絲,香菇絲,菌子絲,瘦肉切絲還有雞蛋做成的,酸爽開胃,喝完一碗彆提多舒服多暖和。
柱子在旁邊報菜名都快饞哭了,好在報完菜名,他也不用繼續打擾老爺跟大人用菜喝酒,等到老爺揮揮手,他立刻就退了下去。
夏元誌跟徐孔目吃著,之前兩人在東來居吃飯都是邊吃邊談,這次徐孔目暫時沒同他聊案子,隻是專心吃著,徐孔目他並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食物對他來說,能夠飽腹就成,以前在東來居吃,他也就是覺得味還不錯,比家裡廚娘做的好吃些,但今日吃到這一桌,他方知什麼是美食,什麼是口腹之欲,如今隻是想著先吃好在談案子也是一樣。
今日酒倒是沒多喝,一人就喝了一盞,都隻顧著吃東西。
夏元誌亦是如此,他真真是沒想過許小娘子不光做魚跟肥腸味道好,其他菜肴也是好吃。
好多菜其實東來居也有差不多做法,像是那清炒藕片,黃豆燜豬腳,粉蒸排骨,冬筍燜雞,酸辣湯,但東來居的大廚做出來的味道跟許小娘子做的,根本沒法比。
剩餘幾道菜,東來居根本沒有。
特彆是那肥腸魚跟山菌炒肉絲,一道麻辣鮮香,一道就是鮮美,實在讓人記憶猶新,吃了還想吃。
兩人幾乎把一桌子菜吃的七七八八,都吃得有些撐了,才撤去食案,柱子送過來一壺茶水,兩人喝著茶聊著案子。
夏元誌仔細回想著那晚,天色太暗,他也就是看了個模糊的背影,的確回想不出什麼來,隻大概說出那道背影的高矮胖瘦,還說有點眼熟,但這樣的背影就是個普通身高普通胖瘦的男子模樣,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另外也就是掌櫃受傷的模樣跟驚慌,讓他趕緊出去追賊人報官,其他就什麼都沒了。
兩人聊了案子許久,看著夜幕降臨,徐孔目才離開,離開時還問夏元誌,“這做吃食的小娘子家住何處?夏兄說她家有朝食賣還有魚,以後我也能使喚我們家小廝過去買些。”
這味道的確好,他也想給家裡人嘗嘗。
他家中人口還挺多,除了妻子,還有一兒一女,兒子已經娶妻生子,女兒十五,還未說親。
家裡事務繁忙,他也不想妻子太勞累,所以早些年就買了小廝跟小丫頭。
小丫頭做廚娘,還幫著家裡做家務,小廝也是幫著家裡乾活,漿洗他們男人的衣物。
夏元誌立刻把許小娘子的住址告訴徐孔目,“那小娘子也姓許,不過是言字許。”
徐孔目點點頭,這才回了家。
等徐孔目離開,吳氏跟小翠過來收拾堂屋,瞧見自家老爺笑眯眯,吳氏立刻問,“老爺,如何?”
夏元誌笑道:“許小娘子做的吃食的確一絕,連徐孔目都稱讚不已,還打聽了許小娘子家中住處,應該也是打算在許小娘子家裡買吃食。”這個緣肯定是結下了,徐孔目為人端正,許小娘子以後家裡真要有人鬨事,徐孔目也的確能幫忙一二。
吳氏這顆心也算安定下來,把邵哥兒交給夏元誌帶著,“老爺,你哄著邵哥兒,我去同許小娘子說聲。”
“天都黑了,要不明日再去?”夏元誌看這天色又黑,還下著雪。
“不成。”吳氏道:“許小娘子肯定也惦記著,我上門一趟說說就好,很快就回了,老爺你給邵哥兒擦擦臉洗洗腳先睡吧。”
說完,吳氏帶著小翠興衝衝過去給許沁玉報信。
到了裴家,她還沒敲院門呢,院門就開了,果然是許小娘子,她也沒多問,還以為是許小娘子也惦記著這事兒一直守著在呢。
其實不然,許沁玉還在廚房時,正在幫她提水的裴危玄便說了句,“夏家來人了。”
她才起身出來,剛開院門就見到吳氏跟小翠。
見吳氏臉上笑眯眯的,她就知道成了。
其實吳氏之前就同她說過徐孔目品行端正,真要有地痞無賴鬨事,去衙門狀告,徐孔目都會過問的。
現在徐孔目吃過她做的吃食,兩家慢慢結交,有了更深的緣分,肯定是更好些的。
許沁玉把人引到廚房,搬過來兩個小杌子讓人坐下。
吳氏坐下後笑道:“許小娘子做的吃食果真一絕,我家老爺跟徐孔目認識幾年,都說徐孔目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連他都誇讚許小娘子做的菜好吃,兩人連酒都沒怎麼喝了,還跟我家老爺打聽了許小娘子你家的住址,想來你這買吃食。”
許沁玉一顆心也定了下來,笑道:“多謝夏嫂子,我醃了點冬筍,一會兒嫂子帶點回去吃。”
冬筍也是她找賣魚的賀老伯買的,賀老伯住在附近的村子上,去山上近,這邊的人不吃山菌,但是冬筍春筍都是吃的,她想吃冬筍,就讓賀老伯兒子上山挖了不少,家裡冬筍多了,她就醃了些,醃冬筍簡單,冬筍去筍殼後切兩半焯水放涼,放入容器裡,加入涼白開,再加適量的鹽巴密封起來,放上十天就能吃了。
就是這般簡單的醃法,她醃出來的酸筍也是清脆爽口的很。
她去陶罐裡取了不少冬筍出來,用個盆裝著,“吃的時候切片就能吃,想要味道更好,就滴上幾滴麻油涼拌下。”
這裡已經有芝麻,叫做胡麻,可以榨油麻油,不過價格挺貴的,她買了二兩,平時很省著吃。
吳氏接過遞給小翠,她也不急著回去,就坐在廚房跟許小娘子閒聊。
許沁玉還在鹵肥腸,也不急著做彆的,兩人聊了會兒,不知不覺就聊到徐孔目正在查的那個案子上,“聽我家老爺說,丟的幾樣首飾還是最貴重的,得二三百兩銀子呢,出了這事兒,東家心疼,但也不好責怪掌櫃,掌櫃也受了傷,隻希望徐孔目快些把那賊給抓到。”
許沁玉也好奇起來,“既然賊人突然闖進鋪子,掌櫃也沒瞧清楚賊人長的什麼模樣嗎?”
吳氏說,“好像就是掌櫃熄燈時,賊人突然跑出去,一棒子敲在他的後腦勺上,掌櫃倒地,又對著他額上來了兩棒,然後在櫃裡摸了幾樣首飾就跑了,哪裡想到就把最貴的幾樣首飾給摸走了,掌櫃也急得不行,我家老爺過去時一直讓我家老爺快去追賊。”
許沁玉還是覺得這也太巧了點。
吳氏繼續道:“我家老爺又說那賊人從背影看有點眼熟,但高矮胖瘦就是普通人,街上一抓一大把,實在想不起是誰。”
在旁邊幫著擇菌子的裴危玄微微頓了下。
這是家裡最後一點野生菌,知曉玉娘愛吃,上山時特意留意了下,上山兩次,統共就找了這麼多而已。
西南之地野生菌多,但有毒的也多,他會醫,自能分辨。
不過野生菌到了冬日也幾乎沒有的,這還是因為西南之地的人不吃菌,所以深秋時候的野生菌才得以保存下來,被大雪覆蓋,還餘下一些,不過馬上就是深冬了,再去山上想要找到這些野生菌肯定就沒有的了。
但等入了春,山上的野生菌又會漸漸冒頭。
聽聞這案子,裴危玄淡聲道:“可以讓徐孔目查查掌櫃身邊的人,賊人同掌櫃有關,可以仔細審問馬掌櫃。”
吳氏怔了下,“同掌櫃有關?馬掌櫃家中人口簡單,就隻有妻女,那賊人是個男的,不過馬掌櫃有個侄兒……”
她有些遲疑,又跟許小娘子閒聊了幾句才跟小翠回了家。
等人離開,許沁玉驚訝道:“四哥,你怎麼知道賊人跟金銀齋的掌櫃有關?”
裴危玄慢慢說,“掌櫃反應不對,事情太過巧合,內賊的可能性比較大,但聽夏嫂子說掌櫃為人不錯,可能也是迫不得已另有隱情。”他沒見過首飾鋪的掌櫃,不然隻從表情也能斷定案子的一些細節。
許沁玉倒沒察覺跟掌櫃有關,就是覺得掌櫃剛熄了燈,賊人就衝進去,還搶走幾樣最貴重的首飾,的確有些不太對勁。
…………
吳氏跟小翠回去後,見夏元誌還跟邵哥兒玩著,都還沒睡。
吳氏笑道:“我回了,許小娘子還給了點她自己醃的冬筍,說是滴上幾滴麻油就很美味,明兒給你伴粥吃。”
夏元誌點點頭,還在逗邵哥兒玩耍,逗的邵哥兒咯咯直笑。
吳氏遲疑下,同他道:“我在許小娘子家中坐了會兒,正好同她說了說金銀齋的案子,許小娘子的夫君給聽了去,說是賊人跟馬掌櫃有關,老爺,你說真同馬掌櫃有關嗎?”
夏元誌仔細回想了下,他其實跟隔壁金銀齋的掌櫃挺熟的,但馬掌櫃為人忠厚,在金銀齋當掌櫃也當了十多年,以前倒也的確被搶過,但賊人很快被抓住,跟馬掌櫃沒關係,這次出事又是幾年後,更加不會覺得跟馬掌櫃有關。
而且馬掌櫃沒有兒子,隻有一個閨女,倒是有個侄兒,但也不可能跟侄兒一起做這種犯法的事情吧,何況馬掌櫃每月的月錢也不少,何苦為了二三百兩銀子丟了穩當的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