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氏聽聞玉娘的話,怔了下,忍不住問,“玉娘為何覺得不是靈姐兒?”
許沁玉道:“時間不對。”
不是她替聞蘊靈說話,也不是她覺得聞蘊靈多好,而是這謠言傳出來的時機不對。
距離聞蘊靈上次撞見外祖母桂氏已經差不多一個月前的事情,聞蘊靈真要想傳這個事兒,那時候就該給傳開,就算那時候不傳,也不該是現在,起碼等到聞蘊靈的酒樓開業,這樣才對聞蘊靈有好處,所以她直覺不是聞蘊靈傳開的。
至於是不是聞家其他人,她無法肯定,但隱約還是覺得不是,就是時機不對。
最近她家生意越來越好,朝食時就算沒彆的吃食,也寧願在門口買兩個肉夾饃帶上吃,都不樂意去其他地兒吃,肯定也遭其他食肆酒樓跟小食攤子的嫉妒。
而外祖母桂氏的事情除了家人就隻有聞家人知曉。
聞家人現在應該也隻以為是桂氏養好了身體,並不知是桂氏裝病。
自家人都知桂氏根本沒得癆病,聞氏和寧姐兒也絕不是大嘴巴的人,又豈會在外亂說。
就算成哥兒那邊隻有白姨娘清楚內情,白姨娘不會往外亂說,而成哥兒跟功哥兒兩個雖都還是半大少年,但相處幾個月,許沁玉知道哥倆嘴巴嚴實的很,桃姐兒整日跟寧姐兒待在一起,就沒串過桂花巷其他街坊鄰居的門。
總是,肯定不是自家人和成哥兒那邊說出去的。
許沁玉皺眉。
如果不是自家跟三房那邊的人,那會是誰?
但肯定跟家裡人關係比較近,至少是天天接觸。
她問道:“娘,你最近在食肆有沒有說過外祖母的事情,或者聽成哥兒他們提起過?”
唯一可能應該也是在食肆這邊傳出去的。
聞氏想了想,心裡咯噔一聲,“一個月前靈姐兒不是來食肆找你,她吃完後,說要找你,我說你在後廚忙著,我讓她回去,她就問了桂姨婆如何,不是得了癆病嗎?身體好點沒這類的話,我怕給人聽去,還壓低了聲音說你外祖母身體已經養好了,她也沒說甚,點點頭就走了,那會兒正是朝食,周圍客人不少,是不是那會兒給傳了出去的?如果真是那樣,都怪我……”
許沁玉還是覺得不對勁,要真是一個月前傳開的,怎麼現在食肆的客人才聽聞這事兒不願意來食肆。
她道:“沒事,娘彆擔心,這個事不急,聽人說是我們家有人最近太勞累得了癆病,這謠言傳得明顯是彆有用心,顯示也是那人故意這麼傳的,特意針對我們家生意,這事兒解決起來也容易,我們明日把外祖母和寧姐兒都帶來,鳳哥兒跟芫姐兒也正好帶來食肆,我做點暮食給大家吃,吃完寧姐兒帶著她們逛逛。”
癆病的確讓人害怕,但她家又不是真的有病人,隻要澄清下來,傳開就沒事了。
聞氏一聽,心裡也安心了些。
…………
而聞蘊靈也聽聞這個事情,嗤笑一聲,回去後還跟嶽是說了說,“當初桂姨娘該不會沒得癆病,故意騙咱們的吧?現在這事兒傳開,也算是她們自己遭報應。”
嶽氏點點頭,“的確如此,怪不得彆人,不過這事兒如果真是其他食肆酒樓做的,那也是真蠢,就一點謠言,等她們把桂姨娘請到食肆裡待上兩日,謠言就不攻自破,還不是沒有任何影響。”
嶽氏說完又問,“靈姐兒,你那酒樓裝修的如何了?”
聞蘊靈麵上的喜意掩都掩不住,“還在修葺,我打算按照吉祥樓的裝修來布置。”
要不是這源寶鎮最高的商鋪也隻有三層,她也想尋個六層高,八.九間鋪麵的商鋪來做酒樓,但如今也隻能將就著了。
嶽氏道:“不用管你四嫂那邊如何,你把自己的酒樓管好,等以後賺大銀錢。”
聞蘊靈點點頭,“娘,我省得。”
廚子也是她跟娘親自去饒州城請的,也嘗過這大廚的手藝,的確不賴,每個月給出二十兩銀子的工錢,但聞蘊靈還是有點不滿意,因為她心裡清楚,即便是這位饒州城請來的大廚,手藝也比不上四嫂,就連吉祥樓的大廚都比不上。她找的這名廚子至多跟東來居酒樓的大廚打個平手,她心中其實還是最屬意四嫂。
四嫂的廚藝……
聞蘊靈吞了下口水,她想去許記食府吃朝食暮食了。
其實家裡人都沒嘗過四嫂的手藝。
倒是之前祖父祖母知曉四嫂開了食肆,把二姑母給罵了頓,罵她不孝順,兒媳手藝好也不知給他們送點吃的過來。
…………
次日暮食時,寧姐兒就領著桂姨娘、鳳哥兒和芫姐兒過去食肆那邊。
她已經知曉集市上最近的謠言,也給氣得不成。
桂氏知道後更是自責不已。
路上還碰見桂花巷其他街坊鄰居,都忍不住問道:“寧姐兒,這是去哪呀?”
街坊鄰居也都認得寧姐兒,都很喜歡她。
寧姐兒笑道:“帶我外祖母去食肆用暮食。”
關於西街集市傳的那話,街坊鄰居們也都聽聞過,但她們都住在桂花巷,可是知道許小娘子家裡有沒有病人,人家全家都是氣色紅潤,就連幾個月前才回來的老太太雖然骨瘦如柴滿臉滄桑,但養了這麼久,身子骨也健朗的很。
街坊鄰居們就安慰寧姐兒和桂氏。
“寧姐兒跟老太太你們彆放在心上,出去轉一圈,讓那些人親眼瞧瞧就好了。”
“可不是,竟還說許小娘子家裡有得了癆病的病人,真是笑死人,咱們都在許小娘子家裡買了半年多的魚肉,怎麼一點事兒都沒有,我看就是有人嫉妒許記食府生意好,特意出的損招吧。”
“應該是,什麼人這麼損,等晚上咱們去買魚時,跟著周圍的人說說,彆什麼都信,不然許記食府也開業一個半月,大家不都好好的。”
“就是就是,寧姐兒老太太你們先趕緊過去吧,等到點我們就去排隊買魚了。”
裴嘉寧跟桂氏見鄰居們都幫著她們家說話,心裡都暖呼呼的。
裴嘉寧卻很清楚,這是四嫂結得善緣。
寧姐兒跟桂氏領著兩個孩子過去許記食府。
要是以前,快暮食的點都該有人排隊,這會兒倒沒什麼人排隊,不過食肆客堂裡已經有客人坐著。
見到兒子女兒外孫女和母親過來,聞氏連忙過來給她們安排了張靠窗牖的位置,“寧姐兒,娘,你們先坐著,玉娘說給你們準備了鬆鼠桂魚,等吃完你們正好出去逛逛。”
裴嘉寧點點頭,安靜看著外頭集市的人來人往。
桂氏沒怎麼出門過,這會兒略有些局促。
鳳哥兒和芫姐兒則乖乖巧巧坐在那兒。
大概一刻鐘,陳氏就端著一道頭昂尾巴翹,顏色亮澤的吃食過來,不僅如此,還鮮香撲鼻,有一股甜甜又酸酸的味道在食肆裡溢開。
桂氏跟寧姐兒這桌是最先上菜的。
其他客人瞧見忍不住問,“掌櫃,夥計,這又是什麼菜,怎麼平日裡麵沒瞧人點過?難道是食肆新出的食肆?”
陳氏大著嗓門說,“的確是新吃食,不過並不是食肆裡新上的,而且咱們許小娘子給她外祖母還有小姑子小叔子侄女專門做的,叫做鬆鼠桂魚,味道酸甜可口,比較適合老人家跟孩子吃。咱們許小娘子全家可都在這兒了,可彆再有不長眼的人說許小娘子家裡有得了癆病的病人,瞅瞅看大家這氣色,像是得癆病嗎?真是胡咧咧,怕是不知道誰家嫉妒咱們食肆生意好,估計造的謠吧,許小娘子還說,把家人請來食肆大大方方給大家夥瞧瞧看,要是還有人胡說,咱小娘子說報官。”
報官這兩字剛出,後麵砰得一聲,像是什麼盤子瓷器砸在地上的聲音。
陳氏回頭去看,是孫氏,食肆裡另外個跑堂的婦人。
孫氏正端著幾個小空碟過去後廚準備洗了,沒想到腳滑還是咋回事,碟子都給摔了。
這小瓷碟是裝醃菜的。
暮食的客人,每桌都會送兩樣醃菜,有些還沒等到上菜,兩碟醃菜就已經給吃完了。
所以孫氏正把幾桌的醃菜空碟給端回後院去。
陳氏忍不住問道:“嫂子,你沒事吧?”
三個跑堂裡,孫氏的年紀最大。
孫氏急忙說,“沒事沒事,手滑了一下,我這就把瓷片給掃了,你們都先不要過來,免得傷到了。”
她臉色有點白,不知是摔了碟嚇得,還是旁得原因。
孫氏很快把地上碎的碟子給掃走又把地麵拖了拖。
陳氏跟孫氏不熟,她跟袁氏比較熟。
陳氏住在來溪巷,袁氏住在桂花巷,兩人算是比較相熟,都是夏家嫂子吳婉幫著許沁玉挑的人。
摔碟子的孫氏是許沁玉尋不到人,在那些應聘跑堂的婦人名單上隨意點了個,孫氏個還比較高,看著有把子力氣,許沁玉就挑了她,孫氏乾起來活來也的確很勤快,從不偷奸耍滑,這還是她第一次把碟子給摔了。
到了後廚,許沁玉知道她摔了碟子也沒說甚,隻是讓聞氏記了下賬,到時候按照碟子進貨價賠了就是,從月底的工錢裡麵扣。
雖然這小碟子也不貴,就兩文錢一個,但這也是規矩,摔碎的器具按價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