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盛夏,不少農作物都開始收了,許沁玉買了不少嫩花生,打算做五香味的鹹味乾花生,這種鹹乾花生是帶殼的,用新花生做出來的味道最好,做好後可以保存很久,放到年後都沒問題。
做法也簡單,新鮮花生洗去上麵的泥土,倒在配好的鹵水中煮熟再放兩個時辰等徹底入了味,鋪到太陽下曬乾。
直接鹵煮好的新鮮花生也可以吃的,這種就是帶殼的鹵香鹽煮花生,非常入味,吃起來滿口五香汁水,花生吃起來也是鹹香又粉,做下酒菜最好,現在天熱,平時吃暮食的客人都在外帶點小酒,這個鹵煮花生也添加在了菜單上。
一盤賣個一十文錢,幾乎也是每桌必點的。
每天鹵煮好的花生一半當天現賣,剩下的一半都直接在院子裡鋪在乾淨的石板上曬乾,但曬乾後還不成,吃起來不夠香脆,必須一次烘乾,她有烤窯,放在裡麵用文火慢慢烘乾,就是鹹乾花生,吃起來特彆香脆,幾個小孩們反而更喜歡吃這種鹹乾的花生,鹵煮鹽花生吃起來粉的,更適合下酒。
許沁玉釀的第一批葡萄酒也一次發酵好,可以喝了,她自己嘗了嘗味道,果香味濃鬱,淡淡的酒味和甜味,說是酒,其實能當飲子喝,滋味酸酸甜甜。她第一次發酵的好,第一次發酵後這些葡萄酒存放個一兩年是沒有問題的,不過到後麵酒味會重一些,不如一開始的果味濃鬱。
第一批釀好的葡萄酒,許沁玉也給夏家徐家跟楊家都送了些過去,剩餘的都放在許記食肆裡售賣,得知一兩銀子一瓶,除了少數不差銀錢的客人買,的確賣得不多。
因為就算在食肆吃上不錯的幾個菜,也就花上一兩銀子,這一小瓶的果酒就得一兩銀,買的人自然不多,都是些富商員外家買了些回去喝。
第一批釀好的葡萄酒也已經分裝到酒瓶裡一次發酵。
第三第四批的葡萄酒都還在大酒壇裡發酵著。
整個夏季,許沁玉除了釀葡萄酒就是做鹹乾花生。
不過其實她操心的不多,葡萄酒和鹹乾花生都是成哥兒他們弄的。
已經快要入秋,許記的生意也比盛夏有災民那會兒稍微淡了些,但也是食客不斷,每天都很忙。
好在每個月有兩天歇息時間門,許沁玉才能緩上一口氣。
她趁著夏末休沐那一日,想過去饒州城一趟,她的葡萄酒已經一批批的發酵好可以飲用了,得找找銷路了,在鎮子上也的確有人買,但賣得太慢了,還是需要在饒州城打開銷路。
許記休息那一日,許沁玉早早起來,雇了輛馬車,準備去城裡一趟,聞氏讓成哥兒也跟著一起去的,玉娘一人去,她肯定不放心。
成哥兒會趕車,就不用特意請車夫了。
許風也一定要跟著一塊去。
許風小時候傷了一隻眼睛,以前當小乞丐時,那隻壞掉的眼睛看著格外嚇人,被許沁玉收養後,特意給他弄了個眼罩遮擋著,食肆的客人們也都習慣了,都不覺有甚嚇人的。
幾個小孩經過這兩個多月的調養,不僅長了肉,個子也都串高一截子。
許風都比功哥兒還高了,許沁玉懷疑他其實不止十歲,可能跟成哥兒差不多的年紀,但自小就是個小乞丐,也不知自己具體的生辰八字,小時候都吃不飽,經常挨餓,肯定不長個頭,現在營養跟上去,個子竄一竄都是正常的。
許風要跟著一起去,許沁玉也沒拒絕,讓他跟著一塊,另外幾個小的眼巴巴看著,許沁玉就交代他們把食肆給看好了,幾個小的才點點頭。
家裡其實已經買了輛驢車,不過是平日買菜拉貨,去山上摘果子菌子用的,想要去饒州城,驢車太慢,肯定還是得馬車。
一大早,成哥兒趕著車帶著許沁玉和許風去了饒州城。
西南這邊的夏末已經差不多涼快起來,路上也不熱,又是鄉下地上,沒那麼多講究,許沁玉就挑開車窗簾子,看著外麵的景象。
路上到處都是農忙景象,今年西南這邊風調雨順,農作物漲勢好。
但即便是農作物漲勢好,交了稅,剩下的也就是夠吃,至多有點剩餘可以去賣了換上一一兩的銀子。
要是稍微有點子天災,老天爺多下點雨或多乾旱上幾日,農作物收成就會受到影響,交了稅,吃飽都困難。
一來是稅有點重,一是農作物的產量也就是一般般,要是碰見氣候不好收成不好,產量更加低了。
好似自從新帝登基,土地稅就加了些,商戶的稅也增加了點,但都在能承受的範圍內。
看了一路百姓收割農作物的場景,一個半時辰後,三人就到了饒州城。
當初從饒州城來源寶鎮時,因為天冷,路上得注意著路,跑得不算快,現在天氣好,路上跑得快,一個半時辰就能到饒州城。
交了錢進了城,饒州城和之前沒甚變化,就是更熱鬨些,去年是初冬入得成,人沒現在的多。
許沁玉直接讓成哥兒把馬車趕到之前住過的客棧。
那家客棧名八方客棧,客棧的掌櫃姓周,周掌櫃兒子還在客棧做廚子,因著許沁玉借用客棧廚房,周掌櫃的兒子還跟著許沁玉學了幾天廚藝來著。
許沁玉還記得周掌櫃的兒子叫做周大慶,挺憨厚的一個人。
下了馬車,許沁玉抱著幾瓶葡萄酒進了客棧。
跑堂的夥計還是之前那個,就十五六歲的小少年,看著許沁玉時愣了愣,覺得眼前的小娘子有點眼熟,可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是誰,想著可能是以前住過客棧的人。
許沁玉笑道:“鐵牛,還認得我不?”
她也記得這個店小一的名字,鐵牛。
鐵牛瞪大眼,“你,你是去年冬天借住在客棧的許小娘子!”
當初的許小娘子瘦瘦小小乾巴巴的,臉上都是凍瘡,能讓他記住還是因為許小娘子的廚藝。
許小娘子借用後廚,不僅周掌櫃和周大廚跟著沾了光,他也跟著沾了光,吃過許小娘子做的吃食,哎喲那叫一個好吃,這都過去快一年的光景,他都還記得那個味。
何止他惦記著,掌櫃跟周大廚偶爾都砸吧下嘴,說何時還能嘗嘗許小娘子的手藝。
就連軍營的梁千戶都惦記著許小娘子的手藝,當時梁千戶知曉許小娘子突然離開,都傻眼了,還直念叨,說後悔,應該問問許小娘子家住何方,以後有何打算要不要開食肆鋪子甚的,總之當初梁千戶得知許小娘子離開客棧,走得那叫一個失魂落魄。
鐵牛也記得許小娘子當初雖然瘦巴巴的臉上有凍瘡,但五官生的明豔,現在的許小娘子果然變得好看起來,長了些肉,不再乾巴巴,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裙,臉蛋白嫩嫩,眼睛仿佛會笑一樣,看人的時候,整個人都笑盈盈的,越發的明豔。
他都有點不敢直視許小娘子了。
許沁玉笑道:“鐵牛,周掌櫃可在,我尋周掌櫃有點事情。”
鐵牛急忙說,“在的在的,許小娘子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後院找周掌櫃。”
周掌櫃的確是在後廚跟兒子說話。
當初許小娘子離開,周掌櫃兒子周大慶雖跟著許小娘子學了幾天廚藝,也知許小娘子那幾日做的生滾魚片粥,魚頭豆腐煲,燒魚雜,餛飩和酸菜魚的做法,但周大慶並沒有在許小娘子走後,私下用這些菜來給客棧招攬生意。
他在心裡把許小娘子當做師父,師父沒發話,他不可能去偷師學藝,用這個去賺銀錢。
所以現在客棧的生意也還是一般般,客人都是住客棧,吃食方麵,多數都去外頭的酒樓食肆吃。
不過私底下,周大慶經常做這幾樣吃食,做來給家人吃的,味道也越來越好,可他心裡頭清楚,還是沒有許小娘子做的好吃,根本比不上。但做得多了,也算成為他的拿手菜,味道也還是不錯的,就憑這幾道菜單獨去酒樓做廚子都使得。
還有就是梁千戶也總來讓他做這幾味吃食解解饞。
他也就是收個食材跟調料的銀錢罷了。
周掌櫃正在跟兒子商量後院馬廄要重新修繕一下,明兒就得動工,不然等天冷了,不好修繕,還容易把客人的馬給凍著。
兩人正說著,就見鐵牛衝進來,一臉激動的朝他喊,“掌櫃的,許小娘子來了!”
“啥?”周掌櫃一時沒反應過來,“哪個許小娘子?”他根本沒敢往許小娘子頭上想。
他剛說完,又突然反應過來,忙起身瞪著眼問,“可,可是去年那位許小娘子?”
鐵牛使勁點頭,“就是那位許小娘子。”
周掌櫃急忙朝著前麵的客堂而去,周大慶也坐不住了,跟著他爹過去前麵客堂。
三人來到客堂,發現許小娘子正坐在一扇窗牖下的長凳上。
許小娘子已不是去年初冬那副模樣,臉蛋雪白,俏生生的可好看了。
除了許小娘子,她麵前的方桌上還擺著幾瓶白瓷小酒瓶,小酒瓶上係著綢帶,特彆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