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兩封書信,許沁玉心裡頭暖洋洋,不管是原身的爹娘弟弟還是原身的舅舅,都是很好的人,她能做的就是連帶著他們一起把日子過好些,現在舅舅一年也有好幾百兩銀子的進賬,可以存著租間大些的鋪子擴大店麵,以後也會越賺越多,舅舅還把十分之一的分成給了母親,母親那邊也不會再愁銀子花。
許沁玉想到這裡,心裡終於安定了下。
她笑道:“六哥可是同上次一樣?明日才啟程回京城?那我晚上寫兩封書信,還請六哥明日幫我帶回去交給我娘。”
至於這三百兩銀子,她肯定不會要的,隻要在信中放上二千兩的銀票,娘就什麼都會懂,再不會惦記她沒銀錢花使勁給她塞錢。
馬六笑道:“對,那我還跟上次一樣,一會兒找個客棧住著,等明日許妹子寫完信交給我,我在跟著頭兒他們走水路啟程回京。”
許沁玉道了聲謝謝,還跟馬六聊了會兒。
馬六說了些京城裡頭的事兒,他不清楚朝堂上的事情,也就是說說當初腹瀉病朝廷是怎麼派人屠殺那些災民,說那段時間京城裡有些亂,後來好了些,但百姓也頗有怨言之類的。
最後馬六撓撓頭,“還要跟許妹子說聲謝謝,當初你給的那個木桶腐乳的配方,回去後我就交給我娘還有我媳婦,讓她們鼓搗,現在每個月最少都有一二十兩銀子的進賬。”
其實當初帶著這配方回去時,她娘卻覺得不就是個黴豆腐,能賺多少錢。
黴豆腐他老娘也會做,齁鹹齁鹹又乾巴巴的,吃進嘴裡都有些發苦,這東西本身是下飯的,自然齁鹹,可許小娘子做的木桶腐乳雖然跟黴豆腐完全不同,外表不同,吃起來更是細膩鮮香。
馬六跟他娘一說,他娘半信半疑的。
最後還是馬六勸說半天,他娘才打算按照配方上的配料來做做看。
一開始賣也就是賣給街坊鄰居們,一文錢兩塊,雖然一大塊豆腐才一文錢,一塊豆腐可以做三四十塊的腐乳,但是這東西需要一點香料和酒來做,自然賣的比彆人家的黴豆腐貴上不少,彆人家黴豆腐一文錢六七塊,他家隻能一文錢兩塊。
街坊鄰居雖覺得貴,可嘗過一次後就覺得是真的好吃,就有點吃不下齁鹹到有點發苦的黴豆腐,再聽說需要香料跟酒來做的時候,也不說貴,要是想吃,都會買上個幾文錢的。
剛開始也就賺個幾百錢一兩銀子,後來木桶腐乳的名聲傳開,附近所有巷子裡的人都喜歡他家的木桶腐乳,每個月就有二三兩銀子的賺頭。
他娘跟他媳婦彆提多高興,還說一定要讓他來謝謝許小娘子。
直到後來,一個酒樓的大廚嘗過他家的木桶腐乳,用它來當調料研究菜品,發現格外好吃,就來跟他買配方,還說一百兩銀子來買他的配方。
他又不傻,當然不會賣配方,本來他娘有點心動,直到他跟他娘說清楚厲害關係。
這配方要是賣出去,人家做出來肯定會壟斷整個京城,到時候也就隻有周圍街坊鄰居才繼續買買他家的木桶腐乳,要是不賣配方,就算是這些大酒樓,也隻能從他們家買木桶腐乳而已。
再說了,這是許妹子給他的配方,他當然不會賣給彆人,除非經過許妹子的同意。
最後酒樓的大廚沒法子,跟東家說了聲,每個月從他這裡定了不少木桶腐乳。
因為這腐乳不僅能當調料使用,那些酒樓的食客們也喜歡吃這個,朝食的時候點上幾塊,不管是配麵配粥都彆有一番滋味。
所以供貨量還是很大的,現在他老娘都還請了家裡的親戚來幫忙乾活,最關鍵的配料都是他老娘守著,沒讓親戚看去,家裡木桶腐乳的營生也越做越大,有兩三個酒樓都跟他家訂貨,每個月起碼是十來兩銀子打底,多的時候還能上二十兩銀子。
其實他嘗過他娘的木桶腐乳,是比不上許小娘子做的,味道差很多,卻已經挺好吃味道了,要是京城裡麵那些人嘗過許小娘子做的木桶腐乳,不得覺得好吃死了。
一個月賺二十兩銀子,簡直是她們一家子不敢想的。
賺了銀錢,他老娘就把家裡的房屋修繕了下,還說財不露白,不能對外說,把錢扣著,打算以後賺多了再做其他打算。
但他沒瞞著許小娘子,要不是許小娘子給配方,他哪裡能賺這麼多。
許沁玉當初把木桶腐乳的配方給馬六就知道每月能賺些,零散賣可能賺不了多少,但有廚子發現它的美味,就知它可以用來做調料,還是做小菜吃。
腐乳可以燒排骨燉魚,可以炒素菜,做菜的花樣極多,味道還好。
她這裡每年也會做不少木桶腐乳,但她這個腐乳是用來做調料,還有早上配粥跟朝食的,都是免費給食客配兩塊,很多人都特彆喜歡她家的木桶腐乳,不僅是她的腐乳,還有辣白菜,各種小醃菜,還問她賣不賣。
自然不賣,食肆裡頭人手有限,做出來的就隻夠供給在食肆吃飯食的客人們。
許沁玉又跟馬六聊了幾句,送他出門,準備把他送去客棧裡頭。
馬六卻不讓她送,還說自己就住去年那個客棧裡,明天再過來拿信,讓她早點回屋休息。
許沁玉沒再強求,等馬六離開後,她回屋開始給爹娘和弟弟寫信,讓她們照顧好自己,還說她已經不缺銀錢花,每月食肆能賺幾百兩銀子,還跟人一起做酒坊營生,以後會賺得更多,又單獨給櫟哥兒寫了一封,也隻是說自己在邊城過得很好,讓小家夥不必擔憂,說他已經是個小小的男子漢,要照顧好爹娘,特意是照顧好娘。
之後又給舅舅寫了書信,信中也是讓他多照顧照顧娘,還說自己能賺不少,讓舅舅以後莫要再給她,讓他早點把銀錢存夠,租個更大的鋪子擴大店麵。
寫好後,許沁玉把那三百兩的銀票連同二千兩的銀票都塞在給爹娘的書信中,厚厚得一疊。
把書信放好,許沁玉過去廚房,打算做些肉乾給馬六,讓他明日啟程回去時帶在路上當零嘴吃。
做肉乾需要豬裡脊肉,家裡有兩塊,但是還不夠,她又出去附近的屠戶家裡買了些,跑了好幾家屠戶才買夠,裡脊肉不太好賣,所以還剩餘不少,因為是純瘦肉比較嫩,大家都更喜歡五花肉較肥一些的,吃了有油水。
肉乾做起來也簡單,用生薑蔥段花雕和八角跟香葉和花椒鹽巴煮開後,放入裡脊肉,燉煮兩刻鐘。
煮好後撈出切拇指粗細的條,鍋中加油,油溫合適後倒入肉條煸炒,把水分炒乾後,加入五香粉花椒粉茱萸粉,繼續炒一會兒就成盛起,熱的時候吃起來又香又辣,口感豐富。
冷了之後口感乾了些,但有嚼勁,越吃越香。
這個肉乾,許沁玉之前做過,去年四哥出門時,她就是做了肉乾給四哥帶上,做著肉乾,她又不免想到四哥。
四哥此時此刻到底在何處?難不成四哥真的出了意外?但很快,她又甩開這種想法,四哥武藝高強,醫術了得,還會觀天象,她不覺得四哥會出事。
歎了口氣,許沁玉隻盼著四哥平平安安回來。
她過去把肉乾放好,聞氏過來收拾廚房,許沁玉準備去洗漱睡下,卻又聽見院子外有人敲門,她還以為是馬六有什麼事兒又折返回來了,過去開了院門說道,“六哥,你怎麼……”
可看清楚門外的人時,許沁玉剩餘的半句話就卡了殼。
她怔怔看著門外的人,身量修長,穿著一身布衣,好像黑了些,但也高了些,麵容依舊俊美,隻是輪廓如刀刻般,帶上了一絲鋒利,瞧見她時,這絲鋒利內斂起來。
許沁玉怔過之後就變成了狂喜,她想也不想,幾乎是下意識,朝著眼前的男人身上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有些激動的說,“四哥,你終於回來啦。”
裴危玄在院門打開,瞧見玉娘那一刻,周身的鋒利便自然而然的消散掉。
他望著眼前的玉娘,她好像跟一年多前沒有任何變化,就是比那時白嫩些,那會兒她臉上的凍瘡還未徹底好全,現在臉頰白白嫩嫩,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原本有些枯黃的頭發也養好,烏黑發亮,挽成個簡單的發髻,插著一根普通的木簪子。
他的目光在木簪上落了一瞬。
正想喊一聲玉娘,還未出口,她卻突然衝過來一把抱住了他。
她應該是很激動,抱人都抱得不太對,將他整個人都環住,連同他的手臂一起。
裴危玄僅是僵了片刻,便自然而然的放鬆身體。
猶豫片刻,他伸手摟住她的腰身,緊緊得把她擁入懷中。
許沁玉激動過後,發現四哥也抱住了她,但她未多想,也以為是四哥在外頭跑了一年多,現在回來見到親人跟她一樣激動,所以才擁抱她。
“四哥,你可算回來了。”許沁玉仰起頭,又看了四哥一眼,突然意識到兩人還緊緊抱在一起,她才不好意思後退一步。
裴危玄也輕輕放開她。
許沁玉心裡激動又歡喜,“四哥這個時辰才回,肯定還沒吃暮食,四哥先回屋洗漱,我去給你煮碗麵吃。”
“好。”他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啞,目光卻又忍不住在她臉上流連。
聞氏還在廚房刷鍋,聽見玉娘說了四哥,你終於回來啦,她還以為聽錯,猶豫了下,又聽見玉娘說了句四哥,你可算回來了,這才想到可能真是兒子回來了。急忙出了廚房,見到兒子站在院門口,高了瘦了,她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玄哥兒……”
裴危玄看向聞氏。
“娘,我回了。”
聞氏哭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沒什麼比人平平安安回來更重要的了。
許沁玉倒是沒哭,就是見婆婆跟四哥這樣,她有點心酸,眼眶微微泛紅,她道:““娘,你跟四哥先說會兒話,我去給四哥朱碗麵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