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沁玉也不跟他客氣,接過簪子眉開眼笑跟四哥道謝,還把頭上的木簪子取下,將琉璃簪插在發髻間,笑問道:“四哥,好看不。”
她不算絕色,但小臉瑩瑩,眼眸流轉靈動,也是明豔嬌憨。
“好看。”
不為知道,他的嗓音都沉了兩分。
但聞氏跟許沁玉都沒注意,許沁玉摸了摸琉璃簪。
她跟聞氏心裡頭清楚,不管是這根簪子還是這些手串,都不可能帶出去。
琉璃工藝品在大盛還沒有出現過,要是現世,就是絕無僅有的稀世珍寶,畢竟是獨一份的,肯定會引起朝廷的注意,他們家跟宮裡頭那兩位又是這種關係,真要隨便牽扯上一點什麼,宮裡那兩位都不會放過他們,所以即便被發配到邊疆做庶民,他們一家也隻能小心翼翼些。
除非這些琉璃工藝品可以大量現世,她們才能帶出去。
許沁玉跟聞氏此刻都以為裴危玄的商隊出海是為了這些琉璃,用它來賺錢的。至於農作物,許沁玉覺得可能是自己隨意提了嘴,所以四哥在海外瞧見這些農作物時就跟商隊說了聲,也弄了些回來。
聞氏打算把這些幾串琉璃珠和扳指收起來,等明兒跟寧姐兒說聲,寧姐兒大了,家裡有什麼事情,聞氏也都會跟寧姐兒一起商量。
把東西收好,聞氏又跟裴危玄說了說祝老太太跟祝氏的事情。
裴危玄沒想到還有如此機緣巧合,但外祖母跟外曾祖母還能相見,也是好事一樁。
聞氏又把家裡其他事兒也都跟兒子說了說,家裡頭發生最大的事情除了祝老太太就是玉娘開食肆,還有去年夏天時那場腹瀉病。
聽完聞氏講述,裴危玄就知那些腹瀉病的防護法子並不是楊縣令想的,而是玉娘想的。
他心裡早清楚玉娘不是原來的德昌侯府二姑娘,倒也不驚訝,隻是到底還是好奇了她的來曆,會不會有一日,她就像突然到來時又突然離開?
想到這裡,裴危玄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攥住,快要喘不上氣。
聞氏說完又道:“那明兒過去跟你外曾祖母一起用朝食,她這些日子一直念叨著你。”
“好。”
裴危玄垂下眼眸,遮住眼中所有情緒。
許沁玉也打算明日讓成哥兒過去食肆掛個告示,明日休沐,不過本來後日要歇息的,那就提前休息就好了,告示上也寫清楚就成。
時間已經不早,熱水也已經燒好,聞氏讓兒子提水進屋洗漱。
許沁玉也跟裴危玄道:“四哥,那我也先回屋睡了,四哥明天早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都可。”
隻要是玉娘做的,他都喜歡。
許沁玉想了想,四哥還沒吃過她做的奶黃包,打算明天做些奶製品給四哥做些朝食。
賀老伯明兒肯定還會繼續給她送奶和魚,魚就留著明日讓成哥兒在食肆做魚丸這些賣好了,奶就留給家裡人吃,正好明日馬六他要啟程回去,多做些奶黃包讓馬六帶著路上吃。
裴危玄去洗漱前,還從身上掏了一千兩的銀票出來給許沁玉。
這是他從霍葉手中要的,霍葉管著黑甲侍衛,手裡頭還有點銀錢,都被他要了過去。
霍葉給他時,肉疼得臉都抽抽了,還嘀咕說,“這可是咱們剩餘的所有身家,幸好琉璃的燒製殿下你學會了,不然咱還哪裡有銀錢招兵買馬。”
許沁玉見到這一千兩銀子忍不住驚呼道:“四哥,商隊給了這麼多報酬嗎?”
雖然是出海,但一千兩銀子算很多很多,普通商隊裡頭的鏢師,一年也就幾十兩銀子。
“是……”裴危玄有點無奈,“雖食肆賺不少,但這些銀票你也收好,以後想開大些的酒樓可以用。”
玉娘的心中似乎隻有做菜跟開酒樓和賺銀子。
許沁玉接過,她知聞氏不會要這一千兩銀票,就算四哥給聞氏,聞氏也隻會給她讓她存著。
聞氏見玄哥兒把銀票給了玉娘,愣了愣,倒沒多想,隻是有股奇異感覺在心頭蔓延。
就算玄哥兒把銀票給她,她一定會交給玉娘。
隻是這是玄哥兒主動交給玉娘的,還有玄哥兒送給她們的都是手串和扳指,隻有玉娘的是一根簪子。
難不成玄哥兒對玉娘……
聞氏心裡難免一喜,她喜歡玉娘,自然也想讓玉娘給她做兒媳,玄哥兒對玉娘有意那真真是太好,就兒子冷心冷肺的模樣,她還以為兒子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誰。
就是看著玉娘,好像真就把玄哥兒當四哥看待。
罷了,且再瞧瞧吧,反正就算玄哥兒真喜歡玉娘,她也是以玉娘的心意為主。
裴危玄提著水回屋洗漱,許沁玉也回屋洗漱睡下,過了會兒寧姐兒也回屋跟她睡一起。
自打祝氏住到老太太那邊去,都是聞氏帶著鳳哥兒睡,寧姐兒帶著芫姐兒睡,玉娘自個睡個屋子。
現在裴危玄回來自然要跟鳳哥兒睡一屋,聞氏帶著芫姐兒睡,寧姐兒還是回去跟她睡。
許沁玉想著,家裡人口多起來,也該重新買個宅子,倒也不用太大,先置辦個二進的宅子,前頭的來溪巷基本都是二進三進的宅子,到時候家裡人也能住開,寧姐兒也大了,都該有自己的房間了。
想著想著,許沁玉迷迷糊糊睡著了。
次日,她醒來還有點發怔,穿好衣裳出去,發現廚房的油燈亮著,過去一瞧是裴危玄,她笑道:“四哥,才回來怎麼不多睡會兒。”
許沁玉還未洗漱,剛醒來,眼神有點朦朦,臉蛋上還有她壓在被褥上的印子。
裴危玄揚唇笑了下,“睡不著,就起了。”
他已經燒了熱水,又把廚房的水缸都給灌滿,院子裡的柴還沒劈,怕吵到大家。
許沁玉嘀咕道:“四哥這出去一趟吃了這麼多苦頭,回來就該多休息。”
說完,她又想起昨天的土豆紅薯這些農作物,問裴危玄,“四哥,你們從海外帶回來的那些農作物打算怎麼弄?”
總不能當做種子賣掉吧?難道直接賣給朝廷?畢竟不是四哥的商隊,四哥應該沒辦法做主吧?其實她不想讓商隊把這些東西賣給朝廷,主要還是覺得就算上交給朝廷,就新帝跟太後可以隨意屠殺災民的上位者,恐怕對這兩樣農作物都不會太重視,可彆毀在他們手裡頭,那真真是太可惜了。
不如先在西南這邊找人試種,就一條船,還帶了琉璃回,帶回來的農作物應該不多,想要真正實施大麵積種植肯定還需要兩年。
裴危玄道:“商隊的東家應該是打算先找人種著。”
這些農作物弄回來的不多,也隻能先讓島上的人種著,等可以當種大量種植時西南應該已在他的手裡。
但在此之前,他得先去去弄個燒製琉璃的工坊,得先賺銀錢。
所以他在家待不了多久,過幾日該去跟霍葉他們彙合了。
聽聞是商隊東家先讓人種植,許沁玉也放心了些。
這些東西沒大量種植出來之前,她也沒辦法讓四哥幫她跟東家談生意,購買這些食材,所以現在許沁玉就算心癢也隻能先等著,再等上個兩年,她就能夠用這些食材做吃食了。
許沁玉跟四哥聊了會兒,過去聞家找成哥兒,跟成哥兒一起,趕著驢車過去食肆。
過去食肆後,許沁玉寫了告示貼上,今日食肆歇息,後日就不歇了,暮食時會有魚丸跟魚頭賣。
家裡頭地方太小,沒法做太多朝食跟奶黃包,還是食肆這邊方便,大蒸籠一次就能蒸出幾十個。
很快,賀老伯把魚跟牛奶送來,還有其他蝦蟹鱔魚這些河鮮。
許沁玉都給留了下來,暮食時候做給四哥吃。
多餘的蝦蟹跟鱔魚可以做成椒鹽口味的,田螺也取肉做成乾煸椒鹽口味,都讓馬六帶上給那群官兵吃。
可惜京城有些遠,走水路都得好幾日,不然她都想讓馬六幫著給家裡人送點她做的吃食回去。
現在天開始熱起來,這些吃食,兩天就得壞,怎麼都沒法送到家人手中的。
朝食許沁玉就做了奶黃包,奶饅頭,還煮了一鍋紅糖陰米粥,還煎了個豆腐,炒了個韭菜田螺和茭白片。
朝食一大家子吃,許沁玉先讓成哥兒把朝食用車送去祝老太太那邊。
裴危玄跟聞氏還有寧姐兒她們已經先過去祝老太太那邊,祝老太太知曉裴危玄回,第一次見到女兒的外孫,也很激動,還落了淚,拉著他說了不少話。
等朝食送了過來,一大家子才開始吃朝食。
朝食的紅糖陰米粥還有奶黃包奶饅頭都是裴危玄沒吃過的,就連配的幾樣醃菜跟腐乳他也沒吃過。
味道不用說,也隻有玉娘可以做出這等美味。
許沁玉看出來了,四哥其實也喜歡甜食,紅糖陰米粥他一口氣喝了三大碗。
吃飽喝足後,裴危玄跟許沁玉一起把廚具都又送回食肆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