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辣椒是那種細長條,辣味在中度左右。
許沁玉也不知道這種辣椒具體是什麼品種。
畢竟辣椒在後世,都不知道有多少品種出來了。
四哥帶回來的土豆地瓜和辣椒並不多,就隻有一頓的量,因為從海上帶回來的種也不多,現在也就是剛開始種植,第一波種出來,明年的產量又會有所增加,通常等到第年才有足夠的量大麵積種植,所以四哥帶回來的就不多,個土豆,個地瓜,一把辣椒而已。
這些甚至還是偷偷摸摸的給家裡人嘗嘗味道罷了,也不能讓其他人曉得。
更加不可能添加在食肆的菜譜上,除非等到大麵積種植後,家家戶戶都吃上這些。
土豆自然是做成酸辣土豆絲,地瓜加了糯米麵炸成香甜糯軟的地瓜丸子。
酸辣土豆絲裡頭的辣就是加的乾辣椒絲。
還有道小煎鴨,裡麵也加了辣椒。
小煎鴨也是道比較家常的菜,選用嫩些的鴨子,宰殺後切成丁,再用花雕酒和溫熱的鹽水浸泡去腥味,等浸泡半刻鐘後撈出擠乾水分,加鹽巴和花椒粉醃製下就能下鍋炒。
鐵鍋中下油,油熱後加入醃好的鴨肉炒到鴨肉焦香。
鴨肉炒到焦香加入豆瓣醬,切成丁的大蒜生薑粒和花椒乾辣椒繼續翻炒,最後加入醬油,一些增鮮的調料粉繼續翻炒,這道小煎鴨全程不能加水,都是炒熟的,鮮香麻辣,很是下飯。
其實最後還應該加一些新鮮的青紅辣椒提下味,但是沒有,隻能作罷。
許沁玉忙碌一上午,等這些菜肴做好,爐子上的佛跳牆也已經煨好。
這會兒剛好巳時中,早上十點的樣子,也差不多是朝食的時候。
做好菜,祝太守他們也趕著馬車過來。
今年祝太守跟朱氏依舊沒帶家裡頭的兒子兒媳孫兒孫女們過來吃年飯,雖然家裡的兒子孫兒們覺得奇怪,為何連續兩年都在源寶鎮吃年飯,但也知祖母身體不好,也是因為待在源寶鎮吃的舒服身體才又好了些,但也不會多問什麼。
祝太守先過去桂花巷接妹妹和老娘。
老娘這會兒已經醒了,精神頭還算不錯,就是沒什麼力氣。
祝太守抱著老娘下馬車,進了裴家宅子。
堂屋裡的飯桌上已經擺滿吃食,那一酒壇的佛跳牆擺在圓桌的正中央,罐子下麵墊著厚實的竹子片,不會燙壞桌麵。
見到祝太守抱著祝老太夫人進屋,裴危玄從他手中抱過曾外祖母,安置在旁邊鋪著褥子的藤椅上。
許沁玉笑道:“外曾祖母,快來嘗嘗我做得這道佛跳牆,特意給您老人家做的,又叫福壽全。”她又簡單說了說做這道佛跳牆大概需要多少道食材,聽得祝太守和朱氏都瞪大了眼睛。
許沁玉說著,揭開密封的酒壇,裡頭的酒香瞬混著食材的香味,瞬間就出來了,滿屋子都是濃鬱葷香。
“好香啊。”朱氏喃喃道。
她這輩子都沒聞見過這種濃鬱葷香,具體是什麼葷香也分辨不出,隻知道自己不停地吞咽著口水。
連祝老太夫人聞見這香味都精神了些。
許沁玉開始給大家盛湯,她盛湯每人碗中食材都能盛到。
她這一壇子的量可不少,每人能分個兩碗。
最先遞給的自然是祝老太夫人。
祝氏在旁邊照顧著老太夫人,幫著把湯吹了吹,喂給老太夫人。
祝氏吹湯時候,口水分泌的都快有點不好意思了。
最先給祝老太夫人嘗了口湯,祝老太夫人嘗了口就呆住了,本以為最開始吃到玉娘給她準備的,人生五味‘酸甜苦辣鹹’的菜肴已經是難得,現在才知什麼是真正的值得。
其實祝老太夫人也感覺到自己時日無多,她已經很是滿足,多活這一年多的日子,陪伴了女兒,還吃了一年多玉娘做的吃食,哪有什麼不滿足的,然而沒想到,到了壽終正寢時,玉娘竟又為她準備了一道這樣的福壽全的吃食。
她笑道:“玉娘的手藝果然了得,老婆子我這輩子都值了。”她是真的覺得值了呀,真正一點遺憾都沒有留下。
眾人眼中也都有淚光閃過。
等到眾人都品嘗到這道佛跳牆,終於理解其菜名的意思。
‘壇啟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牆來’
而周圍鄰居們也的確聞見這濃鬱葷香,有多饞不必說,連自家朝食都吃得沒滋沒味起來。
“哎,這香味肯定是許記的東家做的,一大早的,許東家又做了什麼好吃的?實在香的我快受不住了。”
“我也是,到底什麼吃食哦,以前在許記也吃過朝食暮食,都沒聞見過這樣的香味來。”
“這還是吃朝食,我感覺這個味道我能記到晚上吃年飯,恐怕會連年飯都吃的食不下咽,你們說說,許記東家怎得不過年時也開著食肆,咱們就能去許記定年夜飯來吃。”
“你這不是想累死人家許東家,大過年的,肯定都要好好歇息上幾日。”
“也是。”
而這個鄰居也是一語成讖,到了晚上吃年飯時,他們都沒法忘記晌午的濃鬱葷香。年飯吃起來都是沒滋沒味的。
許沁玉一家子還在吃團年飯。
除了這道佛跳牆,其他菜也是各有各的滋味。
吃到酸辣土豆絲,雖然隻是很簡單的一道小炒菜,也是酸辣開胃,還有那道小煎鴨,眾人才知何為真正的鮮香麻辣,同茱萸做出來的辣味完全不同。
炸的地瓜丸子也軟糯香甜,鳳哥兒和芫姐兒很喜歡。
寧姐兒也特彆喜歡,連著吃了好幾個。
還問許沁玉,“四嫂,這是什麼吃食?”
許沁玉笑道:“地瓜,不過可不能說出去,這東西畝產量能有幾千斤,就是你四哥跟著之前的商隊出海弄回來的農作物,現在應該還是剛種第一茬,想要大量種植還需要兩年,等個四年,基本上人人都能吃到地瓜,而且這東西存儲起來方便,放上個大半年都是問題,磨成地瓜麵或者做成粉條還能存放的更久。”
寧姐兒有些震驚,竟真的有畝產量幾千斤的糧食吧?那豈不是就算是災年,也不會有災民餓肚子了?都能活下來?
以後的百姓也能吃到這軟綿綿甜糯糯甜絲絲的東西,真好。
祝太守也不驚訝,看樣子應該是裴危玄早跟他說過這些。
自然,裴危玄隱瞞了這些農作物是他帶人尋回來的,跟說給家裡人的說法一樣。
現在還不到時機,他不能把所有的都說給祝太守聽。
需要一個契合的時機。
今年的年飯吃得早,吃過年飯後,朱氏跟聞氏去廚房洗碗刷碟,許沁玉在堂屋陪著祝老太夫人。
沒一會兒,祝老太夫人有些犯困,過去客房歇息,祝氏過去陪著老太夫人。
祝太守跟裴危玄過去書房談事情,許沁玉也回屋歇息了會兒。
晚上時候,許沁玉就做了一桌簡單的家常菜,一家人吃過,也沒出去逛夜市,待在堂屋裡,圍著炭盆前說說笑笑,滿屋歡笑聲。
…………
裴家的年夜飯吃的一家人溫溫馨馨。
冬家這個年過的卻是冷冷清清。
冬騫已經知道父親在外養外室還生了孩子,這兩日麵上都沒什麼笑意。
到了吃年飯的晚上,冬氏,長子次子還有幺女,加上長媳和孫女就幾個人,冷清清的。
吃的年飯也是長子和次子掌勺做的。
看著家人都到齊了,冬氏才道:“吃飯吧。”
嶽席忍不住叨叨起來,“爹怎麼回事,每年都要去祭拜祖父祖母,年回去祭拜一次不就好了,也該陪著我們過過年。”對於父親每年過年時都不能陪伴在他們身邊,他還是有點怨言的。
冬氏聽聞此話,拿筷子的手顫了下。
想到丈夫此刻陪伴在另外個女子身邊吃著年飯,一家口親密無間,她的心仿佛在滴血,在一起二十多年,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
冬騫皺眉道:“席哥兒吃飯了。”
嶽席這才沒有說什麼,就是忍不住看了門外一眼,他就記得幼年時,父親每年還會陪伴一家人吃年飯,大概他七八歲時,父親每年都要回老家祭拜祖父祖母。
等到了正月初四,許記開門營業。
東來居通常要到正月初八開始營業,但每年東來居正月初八開業時,也是其他兩個大廚和幫廚忙著,嶽為民通常都要等到正月十五後才回。
到了初八,冬氏也沉得住性子,東來居照常開業。
冬騫前幾日已經回許記繼續做幫廚,他私底下還跟許沁玉道了謝,但還沒說家裡頭具體情況,隻說他爹還未回來。
這天晚上,差不多暮食快結束時。
裴危玄匆匆來到許記,告訴許沁玉,“玉娘,曾外祖母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