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朝食,伏成宏離開,還說了句廚子不錯。
晚上時候,許沁玉又準備了一隻烤乳豬,並著幾道家常菜。
伏成宏晚上再吃烤乳豬,依舊非常驚豔,又點名,明天早上依舊想吃蟹黃灌湯包,暮食還吃烤乳豬。
他想著,連吃三日,應該也能吃膩了。
這天晚上回到朱娘子的宅子後,許沁玉問朱娘子要來筆墨,準備寫下九十九道菜肴的做法,還有做這些菜需要注意的火候,食材之間的比例,以及一些小技巧。
但她字跡好認,又不會寫另外種字跡,還是四哥說,“玉娘你來報菜名,我來寫。”許沁玉點點頭,起身把位置讓給四哥,讓四哥來寫。
果然,四哥竟換了左右來書寫,和他平日的字跡完全不同,稍微秀麗了些。
九十九道菜譜,寫了厚厚一疊,許沁玉把這東西收好,心裡也放心了些。
次日一早,她又過去朱家酒樓做朝食,除了蟹黃灌湯包,她還準備了三鮮豆皮。
三鮮豆皮是用糯米加調製的皮兒做成,餡兒則是用的五花肉,鮮菇,鮮筍,榨菜等調的餡兒,做起來也簡單,一張大鐵鍋裡,先調麵皮,麵皮是用綠豆粉跟米漿調出來的,把調好的漿汁攤成麵皮兒,攤好的麵皮兒色澤金黃,鋪上一層蒸好的糯米,再鋪上一層炒好的餡兒,把四周的皮兒包起來,擺成四四方方的,然後顛鍋,把整副豆皮翻轉過來,把餡兒這一麵繼續煎熟,撒上蔥花就好了。
這個顏色是金黃,味道是鮮香,配上糯米的軟糯,吃起來酥鬆嫩香。
這也是後世的一種經典早餐。
果然,伏成宏這頓朝食依舊吃得很滿意。
等到晚上,又做完烤乳豬,並著幾道家常菜,伏成宏吃得很是舒爽。
這已經是伏成宏在朱家酒樓吃的第三日吃食。
吃了這三日,他對夥計說,“讓這幾日給本官做菜的廚子過來下。”
夥計一聽,腦門上的冷汗就下來了,以為是這位欽差大人這是吃舒服了準備回京才想找廚子的麻煩。
他們可都知道那位小公子做的吃食有多美味的。
要知每日的朝食和暮食,連他們都有份兒。
夥計還是去後廚跟許沁玉說了聲。
許沁玉也不慌,隻是看了四哥一眼。
裴危玄朝著她點點頭。
許沁玉才準備跟著夥計過去二樓的雅間裡,還是朱娘子攔住她,麵色凝重道:“小公子不必過去了,我過去就是。”她也以為是欽差要找許沁玉的麻煩。
許沁玉已經從四哥口中知曉伏成宏的打算,她也知自己不會有什麼事情,伏成宏應該也不是為難她,隻是想見見她罷了。
“朱娘子不必擔心,我猜欽差應該隻是想見見我。”
朱娘子也是欲言又止,她看得出小公子是為前幾日恩情才幫她一把,可欽差顯然沒安好心,小公子廚藝如此好,那位欽差沒點想法才不對,她就是擔心欽差想把小公子帶去京城裡頭。
許沁玉又說:“朱娘子不必憂心,我先過去瞧瞧。”
她說完,朱娘子才歎了口氣。
許沁玉隨夥計過去二樓雅間,見到裡麵的欽差,還有祝太守和另外兩名官員。
即便不喜歡這個欽差,許沁玉強忍著心裡的不舒服上前行禮。
伏成宏見做吃食的廚子竟還如此年輕,也有些驚訝,忍不住問,“這幾日本官吃的吃食可都是你做的?”
許沁玉點點頭,“正是小的做的,小的爹曾告訴小的,說是祖上曾有祖宗在宮裡做禦膳,也不知是真是假,這些年下來,家中祖父跟父輩們又創新了不少新的菜譜,隻是聽聞祖上犯過事兒是被貶來西南的,家裡祖輩也被嚇到,不敢開酒樓食肆,加上小的有兩分廚藝天賦,幼年時家中父輩都過世了,小的就靠著家中父輩留下來的菜譜自己琢磨廚藝,配上這些新創出的菜譜,味道就比較特彆,吃個新鮮感。”
這些話,自然是許沁玉胡編亂造的。
祝太守見到眼前黝黑的小公子就知他是玉娘,隻是不知怎麼喬裝的,竟一點也看不出女相來,聲音都變了不少。
他自然也清楚玉娘這些話都是胡編亂造的。
其實祝太守也看出伏成宏的打算,這些菜美味,他大概想把做這些美味菜肴的廚子帶回去京城獻給漢東王或者宮裡的太後,所以才讓廚子出來見一見,大概沒料到廚子會如此年輕。
伏成宏點點頭,正想同許沁玉提提去京城的事兒。
他的確是這個打算,哪怕這個小廚子看著年輕,但廚藝是真不錯,口腹之欲也是欲,不管是獻給漢東王還是太後,以這小廚子做菜的功底,他都算有一功。
隻是沒等他開口,許沁玉忽然說,“小的還有點事想單獨稟明大人,還請大人讓另外三位大人回避下。”
伏成宏看著許沁玉,有些琢磨不透他一個小廚子有何話想對自己說,思忖片刻就說,“成。”
說完看向祝太守,“還請太守大人也回避下。”
另外兩個官員有點擔心,“大人。”
他們怕有人刺殺欽差,欽差要被刺殺,他們兩個回去京城也得問責。
伏成宏揮手道:“不礙事兒,你們下去吧。”
他看得出,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哥兒,哪裡像是武藝高強的刺客。
等三人都下去後,雅間裡就剩下許沁玉跟伏成宏。
許沁玉對欽差倒沒什麼畏懼的感覺,隻是討厭此人,所以也沒什麼好怕的,從懷中取出四哥給他寫得菜譜的配方,遞給伏成宏道:“大人,這是父輩們創新出來的菜譜,隻是這樣的菜譜留在小的跟家兄手上,恐怕也是保不住,所以就想獻給大人,希望大人莫要嫌棄,這菜譜上麵菜式都比較新穎,火候跟食材比例也都注明,隻要稍微有點子天賦的廚子,都能燒出很美味的菜肴。”
這點話自然是假的,誰人做菜的天賦能夠比得過她。
但這些菜譜給有天分的廚子,也的確能做出很不錯的味道就是。
伏成宏有點意外,“你就這樣把菜譜給了本官?”
許沁玉道:“因為家裡犯了罪,被貶到西南,就剩我和家兄二人,也是擔心其他人欺負我同家兄,想要搶奪這菜譜,隻是希望大人惦記著這份恩情,往後有個什麼事情,大人能夠照應一二。”
伏成宏又問,“你家祖上姓甚的?”
許沁玉道:“祖上姓鄒名士銘。”
這個身份,甚至也不是胡亂編造,也不知四哥從哪兒打聽來的,好像是真有這樣一個祖上在禦膳房的廚子,不知怎麼犯了事兒,就被貶了,然後鄒家就在西南安了家,但鄒家這些年死得都不剩幾人,似乎就剩下兩個哥兒來著。
伏成宏雖然不知道小廚子說得是真是假,但他回京後可以調查,也相信這小廚子不敢誆騙他。
他對這份菜譜很是心動,本來都打算把這小廚子帶回京獻給漢東王或者宮裡頭,但他祖上犯過事兒,肯定不能輕易帶回京城裡頭去,可他卻願意把菜譜獻給自己。
而伏成宏很清楚這份菜譜的價值,京城裡頭的吉祥樓每天日進鬥金,這些菜比吉祥樓的還要好吃美味很多,真要用這些菜譜開個酒樓,肯定會賓客盈門,到時候比吉祥樓的生意還要好。
有了這份菜譜,他可以讓家裡的女眷也開個酒樓,請些名廚。
而一年隨隨便便也是十幾萬銀子的進項,多得說不定有二三十萬。
這麼多銀子,他給漢東王做屬下,做多少年才能賺到。
就像這次的軍餉貪汙案,漏到他手上來的,才就二千兩銀子。
跟這份算是無價之寶的菜譜比起來,他很容易就有了抉擇。
伏成宏心裡頭很清楚,帶回菜譜還是帶小廚子獻給漢東王,自然是選擇菜譜,沒人可以拒絕一年二三十萬兩銀子的進賬。
而這菜譜也隻有他一人知曉,回到京城裡頭去,也不用獻給漢東王,就找個緣由,說是家中女眷得的就是了。
伏成宏心裡瞬間就不想帶這小廚子回京了,他就留在朱家酒樓挺好的。
伏成宏收下菜譜,笑眯眯說,“鄒哥兒有心了,你且放心,回到京城後,若能翻案,我定會幫你這個忙的,即便不能翻案,往後有什麼困難之處,你也可以寫信讓人送來京城,我都能幫著你解決。”
許沁玉麵上裝作歡喜的模樣,“多謝大人。”
見他收下菜譜,許沁玉也微微鬆口氣。
前兩日四哥就是告訴她,說這欽差可能會看上她的廚藝,會想把她帶去京城獻給漢東王或者太後。
今日見他要見自己,想必就是想開口帶她去京城裡,真要開了這個口,她如何能拒絕?即便拒絕,以這欽差的心眼子,都會讓人強行把她帶走的,所以四哥告訴她,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樣一份菜譜可以帶來的利潤,大部分人都無法抗拒,更何況伏成宏這樣的人。
所以他很輕易就放棄帶許沁玉回京的想法。
帶許沁玉回京,也隻是獻給其上峰,上峰也隻是會覺得一個做吃食比較美味的廚子罷了,根本不怎麼會記伏成宏的功勞。
而帶回菜譜,那就是明晃晃的日進鬥金的法子。
而且四哥還告訴她,這份菜譜,伏成宏帶不回京城的,等出了西南之地,會有人出手的,京城裡頭的軍餉貪汙案不會就此作罷。
許沁玉以為四哥受了太守之意,等欽差離開西南後會出手。
她心裡不免擔心四哥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