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晚上,她跟應家肯定還有一場大仗要打。
其實昨兒跟許小娘子在客棧商量時,許小娘子還邀請她去城外的飯莊做掌櫃,可以負責給女客調製香薰,還有胭脂水粉之類的。
不過許小娘子說自己的飯莊估摸著要等到明年開春才能開起來,還得半年多建,也給了她時間考慮。
她也打算好好考慮下的,這半年,她就好好歇息歇息,稍微留點銀錢,租個小院子,夠她跟章嬤嬤的生活嚼用就好。
胖掌櫃自然應承下來。
將生意講究誠信,他也不會貪這幾十畝的田地。
應書嫦交代完,就帶著章嬤嬤離開,租了輛馬車,過去城外的軍營一趟。
趙婆子也慌忙跟上。
應書嫦沒搭理她,也讓她一起上了馬車,趙婆子還嘀咕道:“娘子這是打算去哪裡?”
應書嫦並沒有理會她,任由趙婆子跳上馬車,跟著一起去軍營,她想看看這些人悔之不及氣急敗壞的模樣。
馬車很快出了城,朝著鎮守在城外的西南軍營而去。
這些軍營駐紮在城外,井然有序的,快到的時候,還能聽見士兵們操練的聲音。
趙婆子見應書嫦來到這裡,已經有些疑惑,“娘子過來軍營這邊作甚?”
軍營不能亂闖,應書嫦還未走到軍營前,就被附近巡邏的士兵發現攔了下來,喝斥道:“你們作甚,這裡是軍事重地,擅自闖入是不是不想活了?”
應書嫦取出身上所有的銀票,加起來有差不多十三萬兩左右,“民女來軍營隻是想捐些銀子而已,還請軍爺進去通傳一聲,這些民女的全部身家,想都捐給軍營裡頭。”
幾個巡邏的士兵有點驚訝,以前也不是沒人來軍營捐過銀子還有糧草,但第一次見到一個小娘子捐十來萬兩銀子。
趙婆子目瞪口呆,她聽著應書嫦說得這些話,好久才反應過來。
她指著應書嫦,渾身顫抖不已,“你瘋了是不是?你竟然把自己爹娘這些年打拚下來的家業全都捐掉?你是不是傻?就算交給老太太,老太太也會好好待你,這些銀子也都有你的份兒,你現在全部捐給軍營裡頭,什麼都不剩,你真是瘋了,瘋了。”
說著,她竟還想衝過去搶奪應書嫦手中的銀票。
要是給老太太曉得她眼睜睜看著娘子把全部身家都給捐了,她回去也彆想好過。
“放肆!軍營重地還敢搶奪東西!”立刻有兩名士兵上前抓住趙婆子,一把將她推倒在地,用長矛指著她的腦袋,“再敢鬨事,就地格殺。”
軍營重地來鬨事,他們即可把鬨事者就地格殺。
趙婆子不敢動彈,卻還是死死的盯著應書嫦,“娘子,你可要想清楚啊。”
其他士兵也看向應書嫦,“小娘子莫要來胡鬨,你家大人了?”
應書嫦還是那句話,想要給軍營捐銀子。
士兵沒法子,回了軍營裡頭通傳一聲,大將軍一聽也稀奇得緊,出來看了看,問道:“你個小娘子看著也不大,哪裡弄來十來萬兩銀子想要捐到軍營裡頭?”
應書嫦跪下,“民女應書嫦,願把全部身家都捐給軍營,還望將軍成全。”
應家啊?
大將軍心裡頭就了然了。
他平日也會去饒州城內,所以聽聞應家的事兒。
畢竟這一個月,應家的事情是城內所有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以他也聽說了些,沒想到這個應娘子寧願把全部身家都捐了,都不願意便宜應家一分,看樣子這老太太當初對自己二兒子跟孫女太過分,不然也不會逼得孫女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大將軍這些日子也愁得很,他去城裡就是為了軍餉貪汙案。
朝廷那邊貪汙軍餉,連著帶糧草也減少,軍營裡頭都是大男人,個個都很能吃,平日的軍餉也都舍不得出去吃吃喝喝,都托人帶回去給家人裡用,現在卻短缺了他們的口糧,每日吃能吃個半飽,大將軍也很是自責,想要快點把軍餉貪汙這案子給弄清楚,彆再讓軍營裡頭的士兵們受委屈,讓他們吃飽飯。
這十來萬兩銀子,倒是能讓軍營裡頭飽餐一段日子,解了現在的燃眉之急。
他道:“成,這些銀錢我就收下了。”
他既然收了銀子,也就知道應小娘子其實是用這十幾萬兩的銀子換來軍營的庇護。
大將軍心裡頭還清楚,應小娘子這般做,名聲都要受到牽連。
但大將軍這樣的大老爺們,其實對於這個名聲也不怎麼看重,也見應小娘子心意已決,想到人家都願意把十幾萬兩的銀票捐出來,他示意士兵回他營帳裡頭取了個小木牌出來,遞給應書嫦,“這木牌小娘子留著,這是我們軍營的敬獻牌,對於軍營有著一定功勞功績的人,都會給個敬獻牌,這牌子也有些用處,要是有什麼不長眼的人欺負了小娘子,儘管去跟饒州城的太守府,或者城內的守衛求救就成。”
這牌子不是什麼重要的令牌,就是個小玩意,有些軍營小將領的家眷會住在饒州城,免不得有些不長眼的東西欺負到她們頭上,所以才有了這個敬獻牌,也就是嚇唬嚇唬人的玩意。
應書嫦沒想到還能拿到軍營的小木牌,歡喜接下,又跟大將軍道過謝。
大將軍揮揮手,把銀票塞在衣襟裡頭,才轉身回了軍營。
回去軍營後,他又吩咐幾個士兵去饒州城裡頭,就在應家宅子那裡多轉轉,要是瞧見應小娘子有麻煩,記得進去幫忙。
…………
應書嫦上了馬車,回到城內。
一路上,趙婆婆都在責罵她是不是瘋了,又哭又鬨的。
應書嫦卻一點也不在乎,她心裡從未有過的寧靜和舒適,所有的心結,一下子全都解開了。
她知道回去應宅後,打算收拾下東西,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就是她自己的衣物,還有爹娘的配位帶上,她就能離開了。
她也跟牙行的掌櫃約好,等暮食的時候,就讓牙行的人過去收宅子。
應書嫦回到宅子就開始收拾東西。
老太太得知她回,立刻過來探望孫女。
今兒她又過來孫女屋子尋鎖匙,還是什麼都沒尋到。
應書嫦也不搭理她,隻埋頭收拾著東西,她的衣裳也都好收拾,全都裝在大的箱籠裡頭,到時候牙行的掌櫃會幫她運一下行李。
老太太見她收拾東西,愣了愣,“書嫦這是打算作甚?怎麼還收拾起東西來了?”
難不成孫女終於想開,打算把契書給她,把宅子也讓出來。
應書嫦還是不說話。老太太隻能回頭問趙婆子,趙婆子一臉惶然,支支吾吾不敢說實話。
老太太厲聲道:“還不快說!”她也察覺出不對勁。
趙婆子這才哭著把今天發生的事情都跟老太太說了一遍,從應書嫦離開宅子去了牙行,然後把家中所有產業都賣給牙行,最後去軍營把十三萬兩銀票全都捐給了軍營裡頭。
老太太一聽,臉色蒼白,整個身子都軟了,癱軟在地,一邊哭罵著應書嫦,又問她到底是怎麼把玲瓏鎖箱裡頭的東西取走的。
老太太這一哭,把大房三房的人都給哭了過來。
兩房的人一聽應書嫦竟然把所有的家業都給捐了出去,應老大跟應老三氣得抬起手臂就想打應書嫦。
應書嫦也不怕他們,把大將軍給她的木牌拿了出去,“瞧見沒?這是大將軍給我的敬獻牌,你們動我一根手指頭試試,今兒這事兒我就不會善罷甘休。”
這話一出,應老大和應老三果然沒敢下手,隻是瘋狂的辱罵應書嫦,罵她愚蠢,白眼狼,他們又恨又氣,心疼得都快背過去氣兒了。
應書嫦也不理睬他們,悶頭收拾東西。
她隻把自己的衣裳還有首飾給收了,另外就是爹娘的牌位一並放在箱籠裡頭。
應家人還想攔著她,不讓她走,想法子想讓她去軍營裡頭把銀錢都給要回來。
正鬨騰的時候,十來個士兵跟牙行的掌櫃過來了。
有了這些士兵跟牙行的掌櫃,應家人也不敢繼續鬨。
應書嫦讓人幫她把箱籠都搬去外麵的馬車上,走的時候,她還把玲瓏鎖箱的鑰匙丟給了老太太,說道:“這就是老太太你找了一個月的鎖匙,它就放在我爹牌位的後麵,但凡您幫我爹擦拭過牌位就能發現,可您從住進這宅子一個多月,一次都沒幫我爹娘擦拭過牌位,沒有祭拜過他們。”
說完,她再也不搭理應家人,跟著章嬤嬤一起離開應家。
應家其餘奴仆的賣身契,她也都給了牙行的掌櫃,讓他幫忙,等她離開後,把這些賣身契還給應宅的奴仆們。至於香薰鋪子還有胭脂水粉鋪以及作坊的匠人們,她也都在牙行掌櫃那裡留了銀錢,讓掌櫃給她們遣散費還有這個月的月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