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呆愣了有十幾秒鐘的男人, 終於緩慢地眨了眨那雙被青年吻過的藍眼睛,然後一屈膝單膝跪在床榻邊,不敢置信地抖著手指握上小伴侶放在身側的手掌, 依舊有些冰涼。
封廷將它輕輕放在臉上, 依舊滿臉都是不敢置信,但是內心的狂喜和渴望蓋過了那一絲不安。
“真的嗎?”他啞聲地低低確認。
“真的。”醫生回答。
不過一會兒醫生又說:“儀器檢測到了微弱的反應,但確實是懷孕無疑。可能是因為剛剛受精不久, 所以我建議, 我們要對他小心照顧。”
封廷的心因為醫生的話而跌宕起伏,前一刻欣喜若狂,下一秒又頓時高高提起, 想到小伴侶剛剛還跟蔻茵公主進行那麼劇烈的賽馬運動,他的臉色一下子煞白。
“那麼他為什麼會暈倒?”封廷說:“跟賽馬有關係嗎?會不會造成傷害?”
一連串的問題砸得醫生應接不暇, 一個一個地仔細回答他:“病人暈倒的因素有很多,確實是跟劇烈運動和吹了冷風有關, 跟病人的情緒起伏也有關,但是這沒有什麼大礙,接下來多加注意就行。”
“寶寶會健康發育嗎?”封廷輕聲問。。
“仔細靜養,再觀察一周吧。”醫生說得很保守。
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確實很發達, 但不針對胎兒, 畢竟他們養育後代十分艱難。
在漫長的壽命中, 一對夫妻能孕育兩個孩子就相當不錯了。
大多數人一生都隻有一個孩子。
剛剛還喜悅萬分的男人, 聞言心亂如麻, 狠狠地揪住了心。
要知道, 這有可能是他和小伴侶之間唯一的孩子。
如果沒有留住的話……以後都不會再有了。
“醫生,無論用什麼辦法,請務必留住他……”
“我儘力。”醫生點點頭。
既然病人還沒醒來,他暫時起身告辭:“等這位先生醒了,我再來替他做更多的檢查。”
“多謝。”封廷說了聲。
那醫生挺吃驚,忙說:“您不必客氣,這是我的榮幸。”
在階級分明的帝國,貴族驅使平民是理所當然,而道謝是教養和風度的表現。
醫生雖然收入水平高,但依舊是個平民。
雖然封廷沒有表明身份,但是沒有人會懷疑他的身份。
室內的空間留給了封廷和他那昏迷中的小伴侶……以及剛剛被診斷出來,還不一定能養活的小寶寶。
這樣的情況使得男人心力交瘁,整個人如同置身於宇宙風暴中,心都要碎了。
但是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小伴侶的臉,一會兒親親那血色不足的嘴唇,一會兒親親那微涼的手指,恨不得立刻拿自己的命去換取對方的健康。
說實話,一命換一命,作為丈夫和父親的封廷毫不猶豫。
從室內出來的醫生,對上幾雙關切的眼睛,不敢隱瞞那位先生的情況。
“公主殿下。”他先朝蔻茵行了個禮:“還有伯爵大人,幾位不用擔心,那位先生隻是有孕了。”
眾人:“……”
眾人紛紛露出驚訝的神情,因為不管怎麼樣,新生命的到來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喜訊。
“那很好。”所有人都由衷地微笑了起來,為裡麵那對年輕的伴侶感到開心。
“他醒了嗎?”蔻茵擰著眉問。
“暫時還沒有。”醫生說。
內疚不已的帝國公主抿著紅唇,用擔心的目光看向青年所在的位置。
“曾祖母不必擔心。”艾利歐說:“他們會沒事的。”
根據艾利歐拚湊起來的信息,已經知道是蔻茵公主動發起的賽馬。
比賽結束後青年從馬背上跌倒,昏迷,想必他的曾祖母十分不好受。
而目前又診斷出那位和她賽馬的青年懷有小寶寶,那麼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是的。”醫生說:“沒有什麼大礙。”
“那就好。”蔻茵的確充滿內疚。
轉頭還是吩咐自己身邊的貼身秘書,為那位青年雇傭一位育兒專業的醫生。
然後看著立在一旁冷冰冰的曾孫子艾利歐:“你的婚姻怎麼說?”
已經39歲的伯爵先生抿著唇一言不發。
“凱文,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你的子嗣出生嗎?”蔻茵公主的臉孔並不比她的曾孫子柔和,甚至氣勢更為淩厲。
凱文是艾利歐伯爵真正的名字,隻有家人這樣稱呼他。
麵對長輩的催婚,艾利歐垂下眼睛裝死。
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把蔻茵氣得恨不得一槍崩了他。
“我不管,再過一周就是漿果節,到時候我會邀請年輕的貴族女孩來莊園開辦舞會,而你最好能從中挑選出你心儀的女孩。”
蔻茵公主沒說完的後半句是,否則我就會親自幫你挑選。
“我們走。”她說道,帶著她的人一陣風似的離開了這裡。
被留下的艾利歐和布魯斯一主一仆,深深地感受到公主的淫威並沒有因為時光的流逝而褪散。
但是布魯斯知道,他們的伯爵先生也不是一個好拿捏的人。
“看來……殿下是被聞先生和威爾先生的喜訊刺激了呢。”布魯斯說。
“那是她的事。”艾利歐無動於衷。
然後看了眼沒有動靜的房門,也帶著布魯斯離開了這裡。
華麗奢靡的公主寢樓,隻留下兩個傭人待命。
據說人類突然昏倒,是身體內的一種自我保護機製,也不知道是不是鬼扯。
反正聞秋醒醒來的時候,身上酸軟無力,就好像上了一趟山,追了一夜的兔子。
他表情扭曲的張開嘴,想來一句國罵醒醒神,就看見威爾守在床邊,滿臉擔憂地看著他。
而擔憂中又閃著一些彆樣的東西,讓這個男人的情緒看起來有點難以形容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