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想起了自家老師曾經對他說過的一句話,做學問,應當隨時保持謙遜,切忌自傲。
畢竟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調整好心態之後,沈伯文便覺心境更加開闊,再次研讀文集,又有了不少新的感悟。
與此同時,他也沒忘記答應過自家娘子的事,每日都抽出一定的時間來教她畫畫。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自家娘子在畫畫這方麵,竟然頗有天賦。
在一開始自己還沒有教她許多技巧的時候,她便已經能自己照著實物畫出來了,雖然模樣上可能不那麼相像,但已經頗有幾分靈動在裡頭了。
當即他便覺得自己的畫法可能不太適合她,畢竟自己隻追求形似,在意蘊上沒什麼天賦,若是如玉繼續跟著自己學,說不定還會被磨滅了靈氣,想到這一點,他便去尋了老師。
“你是說,你娘子在繪畫一途上,頗有靈氣,怕自己這個榜眼教不了她?”韓輯聞言,不由得捋著胡子問道。
自家老師明顯是在開玩笑,沈伯文無奈地笑笑,道:“老師,我這個榜眼,可隻在做文章上還說得過去,但論起畫畫,卻頂多隻能稱得上合格,您又不是不知道。”
韓輯當然知道,畢竟說沈伯文的畫匠氣頗重,遠遠比不上自家夫人的就是他自己。
此時聽到弟子這話,他也半分不心虛,甚至還點了點頭,“你能有這個認知,為師很是欣慰。”
沈伯文:……
不過韓輯想到自家夫人原本就喜歡周氏,大概也不會拒絕教她畫畫這件事,不過在此之前,還得過了自己這關才行,不然萬一沒有那份靈氣,到時候累著自家夫人了怎麼辦?
於是乎,他又接著道:“你家娘子的畫呢,拿來給我看看。”
沈伯文一聽就知道自家老師是鬆口了,忙將手中的畫遞了上去。
韓輯接過畫,打開之前,心中或多或少帶了幾分期望,然而展開一瞧,眼睛便亮了。
這畫的……
確實不錯啊!
畫上所繪的,正是他們後院中的那幾棵玉蘭花樹,盛放之時的絢爛之景。
此畫並不追求形似,但意象卻能讓賞畫之人沉浸其中,感受到畫中所繪玉蘭花的美麗。
再配上自家弟子用瘦金體在旁邊題的詩句:
霓裳片片晚妝新,束素亭亭玉殿春。
已向丹霞生淺暈,故將清露作芳塵。
不錯,不錯。
收起畫,並沒有還給沈伯文的意思,韓輯一本正經地道:“尚可,為師會將這件事跟你師母提上一提,不過最終結果如何,還要看你師母的意思。”
“學生明白,多謝老師。”
眼見這幅畫是回不來了,沈伯文隻好收回視線,老老實實謝過自家老師。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沒有讓他失望,蕭氏見到畫之後也十分驚喜,當即便決定收下周如玉這個弟子。
見自家夫人為了這件事忙起來了,最欣慰的卻是韓輯。
他旁觀了許久,自是看出周氏是個溫柔良善的女子,對自家夫人也是發自內心的尊重。
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話放在夫人與周氏身上,也可適用。
周氏若能像對待自己雙親一半那般對自家夫人,能時常與夫人說說話,陪伴一二,也不枉夫人如今像對待女兒那般待她的那番情誼了。
沈伯文對自家娘子卻更為了解,明白她早就已經將師娘視為極為重要的長輩對待,如今拜了師娘為師,更是暗自高興,覺得能更名正言順地孝敬師娘了。
她總是這般好。
沈伯文收回視線,麵上卻不自覺露出一抹笑意。
……
除此之外,買宅子的事進行的也很順利,看房的那天,他是帶著沈杜和自家娘子一起去的,幾人對宅子都極為滿意。
周如玉還繞著院子看了好幾圈,對他們院中的那顆石榴樹很感興趣。
那家主人著急回鄉,價錢要的也並不高,但畢竟是京都的宅子,皇城底下,寸土寸金,再低也低不到哪裡去,好在他們一來便住在老師家中,省了租房的一大筆錢,如今手裡的錢,還夠買下這座宅子。
隻是房契到手,銀票遞出去,沈伯文心裡還是沒忍住心疼了一下。
好幾百兩銀子,就這麼花出去了。
不過隨之而來的,便是心落到實處的踏實之感。
從今往後,他在這裡有了一份屬於自己的房產,在這偌大的京都,也能有一席安身之處。
果然,買房所帶來的踏實感,是其他資產所不能比擬的。
作者有話要說:霓裳片片晚妝新,束素亭亭玉殿春。
已向丹霞生淺暈,故將清露作芳塵。
——明·睦石《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