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不知。”
“不知?”
閻夫人聽到她這話,差點兒被氣笑了,“你貼身伺候芝芝,卻不知她上哪兒去了?”
天知道她今個兒去屋裡尋自家女兒的時候,發現守在門外的丫鬟表現不正常,直接進去一瞧,卻發現房間裡根本就沒有人,不但房間裡沒有,整座宅子裡都沒有她女兒的身影的時候,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腳下不穩,差點兒就暈了過去。
她說完這句話,丫鬟還是隻道:“奴婢當真不知……”
閻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喚道:“葛媽媽。”
“奴婢在。”
“找個人牙子過來,就說我們家中要發賣個丫鬟。”閻夫人語氣平靜地道。
她這話說罷,地上跪著的丫鬟猛地抬起頭,卻見夫人已經不再看自己,端起桌上的茶喝了起來。
她不由得抖如篩糠,她嚇壞了,聲淚俱下地磕起頭來,急聲道:“夫人,求您彆把奴婢賣了,求您了……”
閻夫人並不說話。
丫鬟慌張極了,終於鬆了口:“奴婢知道小姐在哪兒!”
“啪”的一聲,是茶盞重重地被放在桌麵上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閻夫人含著怒氣的話語:
“說!”
丫鬟被嚇得抖了抖,結結巴巴地交代:“小姐,小姐早上換了小廝的衣裳,偷偷上了老爺的馬車,就……就藏在那些行李和被褥後麵……”
閻夫人聽到這兒,隻覺得差點兒喘不上氣來,氣得手都開始抖了。
嚇得葛媽媽趕忙上前替她順氣,一邊勸道:“夫人息怒,小姐那邊有老爺在呢,不會出什麼事的,您可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不過說是這麼說,她也覺得自家小姐這次做的太過了,實在不像個樣子,但此刻卻不是火上澆油的時候,還是先得把夫人的情緒穩下來。
半晌後,閻夫人深吸了一口氣,麵色恢複平靜,對屋裡的人語氣平靜地道:“今日的事,不許同旁人說一個字,若是有誰管不住自己的嘴,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她這話沒有說完,不過屋內沒有人不懂的。
閻夫人站起身來,隨即又看了眼地上還在不自覺發著抖的丫鬟,收回視線,冷聲道:“至於她,給我關在柴房裡,不許給吃食,等到芝芝回來再說。”
等到丫鬟被拖了出去,閻夫人閉了閉眼,複又睜開,輕聲道:“葛媽媽,去開箱籠,挑幾樣送得出手的東西,回頭我還得帶著芝芝上沈大人家的門,親自賠罪呢。”
自家女兒膽大妄為,女扮男裝混到人家出公差的隊伍裡去,往小了說,是孩子不懂事,他們做父母的沒教好,往大了說,是蓄意擾亂公務。
她語氣中帶著鮮有的疲憊,聽得葛媽媽也難受起來。
……
傍晚時分,沈伯文一行人總算是看到了安南縣的城門,他們排隊進城,沈伯文索性掀開簾子,往外看去,怎麼說呢,來都來了,正好好好觀察一番興化府下屬的晉江縣、安南縣、寧德縣和永泰縣這四個縣的情況。
旁的還暫且看不出來,最直觀的感受,便是安南這邊的百姓,似乎過得比晉江的百姓們要好一些,不僅體現在衣著上,主要還是因為精神氣兒要更足。
沈伯文繼續往外看著,麵上若有所思。
而後麵的閻家馬車當中,閻師爺正壓低了聲音,對自家這個膽大妄為的女兒小聲訓斥著:“要不是那會兒已經來不及了,我立馬就要讓人把你送回去!你給我老實待著,等到了明日,就讓小九送你回去,聽到了沒有!”
他說著話,就氣不打一處來,這件事也怪自己,今個兒起得太早了,坐到車上就開始犯困,等到與大人彙合之後,又去了那邊的馬車中議事,竟是半點兒都沒發現自己的馬車裡還多了個人!
他方才已經說了一路了,閻棠芝已經有點聽煩了,她眨了眨眼,看向自家父親,狀似乖巧地“嗯”了好幾聲,表示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女兒知道錯了,都聽您的。
然而心中卻在想著另一個人。
閻師爺說了一路,也口渴了,終於偃旗息鼓,儘力忽視她,閉目養神起來。
閻棠芝卻並不在意,她雙手托腮,眼神有些飄忽,心思早已不自覺地飄到了前麵的馬車中。
也不知沈大人此時在做什麼?
她做出這件事來,一點兒都不後悔,昨日在父親的書房外聽到他與母親所說的話之時,她心中便有了這個大膽的想法:若是自己女扮男裝跟過來,是不是能同沈大人多相處一會兒?
自己從未見過這樣的男子。
那是個雨天,父親母親帶著自己和弟弟去沈府拜見,正巧在門口碰上他從外麵回來。
她還清楚地記得,他那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窄袖直綴,襯得身姿挺拔,撐了把素色的油紙傘,閒庭信步地從遠處行來,在雨簾之中,如同一副濃淡相宜的水墨畫。
行至廊下,他收起傘,露出那張清雋俊朗,會弁如星的臉。
她登時就看呆了,心漏跳了一拍。
作者有話要說:沈伯文:謝邀,那天去謝家做客,走到一半下雨被淋成了落湯雞,衣服是長風的,傘也是。
ps.大家放心,單女主,鵝子拿小姑娘當晚輩看的,二更下午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