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為自己這般生氣,沈伯文也不笑了,他想了想,才認真地同他道:“不用太過擔心,我心裡有數。”
可能是他麵上的神色太過篤定,唐闊不由自主地就信了。
沈伯文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繼續往前走了。
他走在最前麵,神色十分平靜,事實上在麵對周家那位大少爺的冷嘲熱諷時,他的神色就是如此,似乎被嘲諷的人不是他自己。
沈伯文並沒有敷衍唐闊的意思,事實上,他的確有計劃。經過這幾天的拜訪談話,他發現這些本地豪族之間,其實也並不是鐵板一塊的,完全有分化拉攏的空間。
願意配合自己的,回頭並不會少了他們的好處,而那些不配合的,不好意思,已經上了他記仇的小本子,回頭就找兩位閣老還有景德帝告狀,當然了,告狀的手段不會太外露。
走在最後麵的黃裕陽方才一言未發,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方才在周家的情景。
看著沈伯文走路時依舊挺直的腰背,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中多少有些感慨和觸動。
這幾日跟自己現在這位年輕的上司相處下來,他不知不覺間就收起了自己對沈伯文以往的那些審視和評估,或許還有少許的偏見。
——認為他年紀輕就不怎麼會辦事。
他從來沒有想過,沈伯文這樣年輕有為,不到三十歲就高中一甲前三,能從正六品直升正四品的人物,還能為了百姓跟這些豪族家主們低頭,隻為了他們能儘可能多捐出些錢糧來……
不得不說,沈伯文在他心中的形象逐漸豐滿起來,不再隻是從前那個單薄的人了。
他想了一通,最後的決定便是自己今後要更加配合對方的工作。
與此同時,位於興化府城東邊的蘇府之中,也有人在談論沈伯文。
蘇家家主正在跟自己的幼子閒聊,幼子對於自己為什麼會主動提出給百姓們捐出不少錢糧的事十分疑惑,至於長子,是家族未來的接班人,自然與自己心意相通,明白自己的想法。
因而需要被教育的隻有被老妻慣壞了的幼子。
但幼子也很聰明,隻是不願意動腦筋去想,但凡自己多點撥幾句,他就懂了。
因而蘇家家主也十分享受這中教育兒子的時候。
“所以說,爹您之所以願意捐出部分錢糧,除了換陛下的獎賞之外,更重要的是看重這位沈知府沈大人?”
蘇家幼子——蘇家明聽罷之後,過了會兒才試探著問道。
“孺子可教。”蘇家家主滿意地捋了捋胡子,道:“吾兒說得不錯,正好猜中為夫的心思。”
“您就這麼看好他將來的前途嗎?”
蘇家明又提出了一個疑問。
他並不是想不明白看重背後的原因,他們蘇家如今在興化府這一帶地方,還算得上是興旺,畢竟他們有錢有地,還有人望,但問題也很明顯——他們在朝中無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蘇家這幾代人都沒什麼讀書的天分,三代以來撐死了就考出來了兩個舉人,其中一個還早逝了,剩下的還有三個秀才,五個童生,至於進士,竟然一個都沒出……
三個秀才其中就包括蘇家明自己。
哪怕是出了一個進士呢?靠他們蘇家的錢財和人脈,也能培養出來一個屬於自家的朝廷官員。
想到這裡,蘇家明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自家父親和大哥的打算了。
事實上這中事,以往他們也沒少做,隻不過之前投資的都是福建這邊出身的官員們,沈伯文這樣外籍來興化府為官的,還是頭一個。
針對他的這個疑問,蘇家家主卻隻是笑了笑,賣了個關子:“到以後你就知道了。”
蘇家明隻好暫時放棄從自家父親這裡得到解答的打算,準備自己再好好想想。
蘇家家主自然看得出來,不過也樂見其成。
“不過你倒是可以去沈大人那邊幫幾天忙,看看跟在人家身後,能學到多少東西。”
他人老成精,能看出來的東西比這些小年輕多,這句話倒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有這個打算。
見幼子點了頭,才又給他分析了幾句:“至於周家楊家那幾家,家主冥頑不化,已經在下坡路上走了許久,隻不過他們自己還沒有發現而已。”
“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要嘗到苦果了。”
蘇家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下午見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