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玉正在做針線,沒消停一會兒功夫,門口就風一般衝進來一道身影,到她身邊才停下,帶來一陣香風,隨之便是一聲甜甜的輕喚:“阿娘——”
沈珠今個兒穿了條鵝黃的襦裙,梳了個丫髻,上頭綴了兩個蝴蝶樣式的頭花,翅膀還會隨著她的動作微微顫動,靈動極了,頭油則是桂花香的,她這個年紀的小娘子用,倒是不覺甜膩。
周如玉頭也不抬,繼續忙手裡的針線,聞言便道:“今日的大字寫完了?”
“您放心吧,一早就寫完了。”沈珠靠坐在她身邊,輕晃了晃腦袋,不由得試探著問起:“阿娘,爹什麼時候回家呀?”
“過會兒應當就回來了。”
周如玉又繡了一會兒,總算是放下了手裡的繡棚,然後看向自家女兒,沒好氣地道:“你今年都十二歲了,再過幾年就要及笄,怎麼走路行事還是這麼風風火火毛毛躁躁的?”
知道阿娘並不是真的生氣,沈珠也不怕,眨了眨眼睛,扯著她的袖子撒嬌:“阿娘,女兒知道了,以後定然不會這樣了。”
信你才有鬼。
周如玉不由得伸手在她腦門兒上彈了下,嚇得她立馬往後一縮,一時之間哭笑不得。
正當母女二人說話的時候,譚王氏進來稟報:“夫人,老爺和顧家公子來了。”
周如玉聞言,便道:“讓廚房準備上菜吧,老爺他們辛苦了一上午,想必也餓了。”
“哎,奴婢這就去。”
譚王氏聞言便應聲而去。
周如玉交代完,轉過頭來便瞧見自家女兒轉著眼睛,似乎在琢磨著什麼事似的,不由得叮囑道:“你現在已經是大姑娘了,不許在有客人的時候,隨便往外院跑,知道了嗎?”
“知道啦,娘。”
沈珠點頭應了,又撐著下巴,思索著開口道:“女兒隻是在想,哥哥和顧家哥哥他們兩個之間,誰的才學更好呢?”
“你哥哥還沒有下場,庭安已經是秀才了。”周如玉心裡其實也並不怎麼確定,但睨了女兒一眼,“你自己覺得呢?”
沈珠聞言便不服氣地擺了擺手,道:“哥哥隻是還暫且沒有下場,當真去考的話,定然也是能考上的。”
語氣之中對自家兄長有著十分的信心。
周如玉見狀便笑了笑,沒有否認她的話,隻道:“在外麵的時候,還是要學會謙遜,知道嗎?”
“知道啦……”
沈珠將聲音拖得長長的應了。
……
前院,廚房早就已經將飯菜準備好了,上來得很快,考慮到客人還在守孝期間,並沒有葷食,儘是些素菜。
沈伯文忙活了一早上,早就餓了,飯菜上齊之後,他便對顧廷安道:“就當是在自己家中,莫要客氣,多用一些。”
“侄兒曉得。”
顧廷安聞言便笑著應了,等沈伯文動筷之後,才用起飯菜來。
也不知過去多久,二人幾乎是同時放下筷子。
沈伯文方才注意到了,這孩子胃口並不大,吃到後麵速度就慢了下來,基本上是在遷就自己。
心中不由得歎了口氣。
他也還隻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原本還是應當在家中享受關愛的年紀,現在卻已經這般懂事起來,不由得讓人惆悵。
放下筷子,沈伯文想起雙清先生來信中的內容,便擺出一副促膝長談的模樣,主動道:“庭安,你打算在南陽府中守滿三年嗎?”
顧廷安瞬間便明白過來,對方想跟自己說什麼,他沉默了片刻,便點了點頭:“是。”
“雙清先生的意思,是不想讓你耽誤學業……”
他話還沒有說完,眼前的少年便微紅了眼眶,起身拱手道:“沈伯父,侄兒明白先生的好意,但百善孝為先,侄兒……”
“莫急。”沈伯文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坐下說話,然後接著道:“沒有要讓你離開的意思,我們做長輩的,還能不懂這個道理?”
“是侄兒唐突了。”顧廷安也明白是自己反應過激了,忙道。
沈伯文安撫地笑了笑,語氣溫和地道:“我們的意思,是你想繼續留在這裡也可以,隻是不能將學業丟下。”
見平日裡看似成熟的少年忙點了點頭,沈伯文心中喟歎一聲,又道:“若是遇上什麼問題或是不懂的地方,寫信請教雙清先生,或是登門來問我,都是可以的。”
作者有話要說:晚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