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禮部清貴,禮部尚書這個職位,也相來有儲相之稱,可縱觀大周朝曆代,能成功入閣的禮部尚書少之又少,因而韓建此前一直不能入閣,也沒人覺得奇怪。
反倒是他這次入了閣,讓眾人訝異了一番。
不過這都是朝堂上頭的事了,下頭的官吏們議論完,湊個熱鬨便罷了,說完還是過自己的日子。
河南水災結束之後,大周各地著實是安穩了些許,下個月正值景德帝的萬壽節,從前幾個月開始,京都就是一片熱鬨景象了,各地布政使和總督們往京都來送賀壽禮的大車絡繹不絕,什麼白老虎,白色的大象,白色的犀牛,白孔雀什麼的,都稱之為祥瑞,聽說禦獸園都裝了不少,陛下空閒的時候還會帶著皇長孫去瞧瞧。
沈伯文今日下衙後回到家中,家裡倒是熱鬨極了,原來是謝之縉帶著阿蘇回娘家來了。
還帶著他們今年三歲的女兒謝見微。
“舅舅舅舅!”
沈伯文剛進門,一個小團子就像個小炮仗似的衝了過來,一把抱住他的腿,仰著小臉直喊他。
一把將外甥女抱起來,笑著問她:“萌萌還認得舅舅呢?”
“嗯!”謝見微眨著大眼睛用力點頭,然後急著開口:“舅舅帶我去看鳥!”
“什麼鳥兒啊?”
整間屋子裡的人都笑眯眯地瞧著沈伯文逗她。
謝見微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鳥叫什麼名兒了,急得臉都紅了,小手比劃著:“就,就那個綠綠的鳥,會說話的!”
沈伯文哈哈大笑,抱著她坐下,一旁的周如玉也抿了唇笑,一邊吩咐丫鬟把廊簷下掛著的鳥籠拎進來。
春苗剛被拎進來,粗嘎的嗓子就開聲了:“吉祥!小姐吉祥!吉祥!”
也不說彆的,翻來覆去就這幾個字。
謝見微見到想看的鳥兒,頓時高興起來,掙紮著從舅舅懷裡溜下去,一路小跑到籠子跟前,眼巴巴地瞧著。
周如玉吩咐了小丫鬟小心看護著,彆讓春苗把表小姐給啄了,丫鬟連忙應下。
大人們說起正事來。
“玨哥兒今年就要下場鄉試了?”謝之縉把視線從自家閨女身上收回來,問道。
沈伯文“嗯”了一聲,點了點頭,道:“他今年十七,雙清先生上回寫信給我,說可以讓他下場試一試,總歸年紀還小,哪怕不中,也是一番經曆。”
“雙清先生這話說得很是。”
謝之縉也頷了頷首,不過隨即又笑著道:“不過依我看,玨哥兒也不一定就不中,小三元都中了,他可是難得的讀書種子,連我在京都都聽說了,紫陽書院的雙清先生收了個天資絕佳的學生,逢人便誇。”
沈老太太聽不懂高深的東西,但誇自己大孫子的話還是聽得明白的,滿臉都是高興,聽著就連連點頭,“就是,我家玨哥兒讀書比他爹當年可厲害多了,一背就會,桃花村那個章先生也誇呢。”
“嶽母說得是。”
謝之縉笑眯眯地附和起來。
沈伯文卻有幾分無奈,還好玨哥兒此時還在書院,不在這裡,搖著頭道:“大周人傑地靈,小三元並不稀奇,鄉試卻不一樣,是科舉的一道大坎兒,多少人從少年考到白頭,都沒能拿到一個舉人的身份,玨哥兒儘力而為便是。”
在場其他人,聽罷就想起了他鄉試連續落榜三次的事來,就連沈老太太,也頓時不敢把話說死了,萬一玨哥兒像他爹的運道這麼不好呢?
呸呸呸,不可能,他們沈家現在可跟以前不一樣了,玨哥兒的運道肯定好!
說罷玨哥兒的事,沈伯文又關心起二房兩個侄子的學業來。
他親自校考過,但不知是太過緊張還是彆的什麼原因,兩個侄子答得並不怎麼好,磕磕絆絆不說,內裡的含義也一知半解。
謝之縉倒是經常會抽時間去謝家族學中上課,此時聞言便斟酌了一番,才道:“瑢哥兒和理哥兒,在讀書上,恐怕沒有那麼大的天分……”
說著說著,他也歎了口氣,先前跟族學的先生說過話,先生們也說,這兩個孩子,恐怕能考上秀才就算不錯了,若是運道再好些,舉人就頂天了。
沈家下一輩在讀書上的靈氣,怕是都集於沈玨一人身上了。
不過無論是謝之縉,還是沈伯文,都對這件事的遺憾有所預料,他們一個出身農家,一個謝氏族學中也收留了不少平民子弟,見的多了,自然知道讀書這件事,並不是全靠勤奮就行的,彆說普通人家,就連朝廷官員家中,家中子弟們也不是各個都能成材,能出一個秀才也是極好的事,何況舉人呢?進士更是不容易了。
他們在這邊聊子侄們的讀書事宜,沈蘇與周如玉姑嫂二人卻在說另一件事。
她們如今都是五品以上官員的家眷,景德帝的萬壽節也是有資格參加的,正約了到時候隨著謝夫人一塊兒過去,畢竟是頭一回參加宮中的宴會,有個相熟的長輩帶著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