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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府。
送走了定遠侯等人以及他們所帶領的一萬餘兵之後,沈伯文沒有回宅子裡,反而又回了軍營中。
戰事一起,哪怕是他們這些人,都不能放鬆警惕,嚴陣以待大戎那邊的下一步動靜。
幾日過去了,暫且還沒有消息傳回來,定遠侯是景德帝欽定的主將,其他人都以為哪怕他帶去的兵力稍遜,但配合大同的守兵們,解圍不成問題,說不定還能將大戎五王子帶的那些人儘數殲滅,取得一場大勝!
然而天不遂人願,又是三日過去,太原府眾人等來的卻是身受重傷的定遠侯副將常朗,一開口便驚得眾人如遭雷擊。
“侯爺在半路上遇襲!大軍如今已經死傷過半,求派兵支援!”
說完這句話,常朗便暈了過去。
他被抬到了帳篷內治傷,而聽到他方才話的諸將們卻一時心血難平,反應各異。
“他帶出去了一萬五的兵!路上攔截的大戎兵們難不成比這人數還多?怎麼能死傷過萬!”
“高將軍莫急,估計是那五王子狡猾,在路上伏擊,侯爺應當也是不設防。”
帥帳中的主位空著,沈伯文坐在次席上,視線放在輿圖之上,沒有往旁邊看,然而高定然那氣急的聲音依然傳到了他的耳中:“盛清!你他娘的當然不急!死的那些兵又不是你的,是老子親手帶出來的!”
“話不是這麼說的,高兄高兄,你先冷靜一下……”
“是啊,急也沒有用,咱們現在還是先商量出來一個對策。”
這是其他人開始勸了起來。
在幾人的連番勸說之下,高定然總算是冷靜了些許,冷哼了一聲,雙手抱臂站在原處,橫眉冷對,半點兒不讓地問:“除了咱們帶兵過去救,還能有什麼法子?”
其他人不由得沉默下來。
隻聽高定然又嗤笑了一聲,音量半分不減:“就知道這些從京都來的貴人們,一個個的都是廢物!”
他這話說的,旁邊的人不由得推了推他,見他看過來,這人便揚了揚下巴,方向是次位上正低頭看輿圖的沈伯文。
高定然卻不以為意,輕蔑地瞥了眼沈伯文,甚至還語帶挑釁地開口道:“沈大人覺得呢?”
“覺得什麼?”
沈伯文不是沒聽到他方才的輕狂之語,隻是懶得理會罷了,直到他又一次開口,才抬起眸子,語氣平淡地問道:“你們打算帶兵救援?”
高定然還等著他對自己方才挑釁的回應呢,卻沒想到對方壓根兒沒有在這上麵多加理會,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聽到他竟然還過問軍事,更是冷笑起來,陰陽怪氣地道:“是啊,侯爺身邊的副將親自求援,咱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沒想到沈大人還懂兵事?”
盛清在旁邊看著,聽聞此言,麵上一副糾結之色,欲言又止。
沈伯文似是沒有聽出高定然話中的嘲諷,繼續問道:“那你們打算帶多少人去救?”
他話音落下,高定然與盛清之外的其他人都愣了一瞬,仿佛沒想到這個文官監軍好像是當真要插手軍事,不由得麵麵相覷,都將視線移向了高定然。
原本定遠侯便指派了他與盛清二人留守太原府,但盛清氣勢遠遜於他,因而他隱約就成了諸武將之中的頭領。
高定然也沒有讓他們失望,依舊是那副嘲諷的語氣:“好叫沈監軍知道,軍事上的事兒你不懂,要去救援定遠侯和大同府,不帶一萬的兵可不能成事。”
“不行。”
他這話剛說完,沈伯文便抬起眸子,定定地看向他,冷淡地吐出了兩個字。
高定然愣了,隨即就沉下臉來,“不行?不行也得行!你他媽懂什麼打仗!”
對方氣急敗壞,沈伯文卻與之相反,他漫不經心地掃了眼神態各異的眾人,視線停在了漲紅了臉的高定然身上,“太原府一共三萬兵馬,定遠侯帶走了一萬五,你又要帶一萬走,就留五千的人馬守城?”
他的語氣極冷淡,半點兒不見以往的溫煦:“太原府乃是京都的門戶,若是太原府城破,大戎人便可長驅直入,京都危矣,這個道理,哪怕本官這個不懂軍事的文官都明白,難道大戎人不懂?諸位將軍不懂?”
他這話說罷,有的人不由得露出了思索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