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即沈霽就又推翻了這個猜測。
且不說他入睡前正在家中,什麼樣的賊人能堂而皇之在青天白日地從朝廷二品大員府邸中擄人,再之,他要是沒記錯,剛剛前麵站著那人問他的詩,還是他爹寫的?
所以他才能在迷迷糊糊的時候都背出來。
無他,實在是太熟悉了。
甚至還能回想起來娘為爹的這首詩配的畫。
他不動聲色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著前麵那人麵色很不好看,似乎是想要發火。
語文老師老劉此時此刻的確是很想發火,他從來沒見過這麼目無尊長,不懂得尊師重道的學生!
在他的課上睡覺不說,叫他回答問題,竟然還不站起來,就那麼坐著說話?
正想讓沈霽出去站著的時候,“叮鈴鈴”。
下課鈴忽然響了。
深深地憋了一口氣,老劉夾起教案就跨出了教室的前門,連下課都被氣得忘了說。
倒是讓等著喊“起立”的班長白準備了。
老師一出了門,教室裡立馬熱鬨起來,去上廁所的,出去透氣的,去小賣部買零食買水的,還有走道裡打打鬨鬨的以及坐在座位上聊天的,還有埋頭繼續學習的。
“沈哥,你也太牛了吧,居然敢在老劉提問的時候不站起來。”
略有點兒熟悉的聲音從右邊傳了過來,好像就是剛剛叫醒他的那個人。
沈霽轉頭看過去,是個圓臉胖乎乎,眼睛不大,倒是白白淨淨的少年,正一臉敬佩地看著自己。
瞥了眼這人桌上攤開的書,書的側麵寫著三個缺胳膊少腿的字:吳子敬。
雖然跟大周的字並不完全相同,不過沈霽還是基本上看懂了。
沈霽不搭腔,小胖子吳子敬並不在意,顯然是已經習慣了沈哥的話少,一個人就能叭叭叭地說個不停,也不覺得口乾。
“沈哥,你不是從來都不聽語文課嗎,怎麼今天還能把沈伯文的那首詩背出來,我好像都沒見你翻過課本,那課本新得都能混進書店再賣一次了。”
“老劉剛剛的臉色簡直絕了,都黑透了哈哈哈,可惜沒用手機錄下來。”
“下節課是美術,估計又要被老王給占了,他昨天發的兩張卷子我還沒寫,要了命了。”
“……”
“對了沈哥,上個課間你睡覺的時候,有個二班的女生來給你送情書,我說你睡著呢,她就又走了,就是我忘了問她叫什麼了……”
沈霽麵無表情地聽著,不斷地從他的話中提取有用的信息,雖然並不多,但多多少少也能了解點兒關於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了。
自己現在的身份似乎人緣挺好,就這麼一會兒,跑過來想跟自己說話的人還有好幾個,奈何小胖子吳子敬的話實在是太多太密了,導致彆人好半天插不上嘴,隻能“沈哥沈哥”地打個招呼就先回去。
沈霽:“……”
上課鈴很快響了,沈霽環視了周圍一圈,沒找到這聲音是從哪兒發出來的,隨即又來了個麵容嚴肅的中年女子,說了聲上課,就開始講課,似乎並不怎麼關注底下的學生。
這就是吳子敬說的老王?
女先生,這不稀奇,數學是什麼,他也大致能猜到,估計就是算術。
就在這時,沈霽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間課舍裡,居然讓男子與女子在一起上課?
這跟大周完全不一樣。
他暫且把這個怪異之處壓在心底,看了眼桌麵上那摞了一堆的厚厚的書,乾脆找了起來,最後抽出一本寫著數學這兩個字的,在吳子敬像是見了鬼的注視下,認認真真地翻看起來。
這本書上麵倒是有過翻看的痕跡,還有零星半點的批注,雖然不多,但相比於吳子敬方才說的語文課本,顯然強多了。
不過看著看著,沈霽就不自覺皺起了眉。
直線的斜率是什麼?
冪函數又是什麼?
集合與集合之間的關係?
直線和圓的位置關係,這又是什麼?
沈霽翻書的動作緩慢停下,俊朗的臉上看似麵無表情,實則眼中滿是疑惑。
他非常確信,京都沒有這樣的地方。
自己究竟是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