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嬋微昂起頭,看向虛無一處,正窺穿了遮蓋,同朔立目光交接。
彼此含笑,點頭示意。
雖隸屬不同學宮,但都為大乾王朝的學官,且她同秋雪上仙的交情極為不錯。
洛嬋瞧得其蒼老麵孔,不由得心生慨然。
如他們這般修為,扛過天人小五衰,已足有數十萬載的壽元,麵貌如何,不過皮囊。
自然老去,還是青春永駐,皆僅是個人選擇罷了。
她思緒翻飛,心頭算算便已過去近萬年了。
而隨著兩方勢力的上仙修士均默契地並不出手,留待學士相爭,那場下鬥法也越發激烈。
宋清歌瞧得‘趙扶曦’被擊落入岩漿之中,卻並不出手相助。
好歹同行一月有餘,更見識過其身法的精湛之處,焉能不明白這乃是‘趙扶曦’道友的示敵以弱之術?
趙道友肉身不凡,想來這些岩漿也輕易傷不得她,趁著此刻季靈琤和吳棟二人放鬆了警惕,正是奪取那珍寶的好時機!
她心神一定,手訣翻飛,好似妙花綻瓣,靈光璀璨。
“陰入火,陽生冰。”
宋清歌低低呢喃,如頌歌般。
而言出法隨,隻見‘冰糖’和‘山楂’兩口仙劍所逸散的雙色靈輝原本涇渭分明,此刻卻交織纏繞,交彙渲染。
陰陽,冰火,妙法無窮!
陰陽交泰,冰火共濟,宋清歌法力耗去大半,眉心緊凝,稍顯憔悴蒼白,可一雙眼眸亮得驚人。
“給我斬開這破爐子!”
本命之物隨她心意,神物威能儘顯,雙劍竟合作一柄,攜翻騰的流冰熾焰,轟然一聲斬開了爐鼎壁麵!
赤金爐鼎被打破,化作碎片裂開,而後化歸於天地靈輝。
季靈琤道術被破,驟遭反噬,一時間唇角溢血,身形搖搖欲墜,內息不穩。
她急聲道:“夫君,奪寶!”
縱使如今道術被破,可眼前這身穿紅花棉襖的女修想必也損耗極大,一時間新力不生,舊力已竭,正是好時機。
他們畢竟是道侶,心意相通,吳棟振作體內所餘法力,頃刻掠出,直取那寶玉所在。
而岩漿中卻驟然掠出道金色光影,快若風雷,轉瞬便奪下了那質地剔透的緋紅圓玉。
裴夕禾將之納入掌中,有龍鳴低吼,卻被她以法力鎮壓,打下禁製,收入芥子空間中去。
她心思回轉,這岩漿乃渾然天成,原是地脈所藏,後龍島懸空,改換天地麵貌,又得龍氣相融,頗為不凡,若非是妖神肉軀,隻怕頃刻化作飛灰。
而按敖花花所言,因著龍氣賦予的神異,倒是可以隔絕上仙境的探查,那殘存龍骨已被她丟入寰天珠,交由敖花花以妖力修複補全。
裴夕禾以疾速行馳,想來一切皆在情理之中,不會惹來過多揣測。
她收起寶玉,看向吳棟,含笑道。
“卻之不恭了。”
笑如冷刺,直朝心尖,一時間吳棟怒火中燒,哪裡不明白先前是此女故意示敵以弱,欺瞞他們夫妻二人,更憤恨難平。
他法力凝於掌心,生出幽深黑水,如墨一般,轉瞬炸裂開去,化作一場黑雨傾灑。
“雨囚。”
吳棟低聲念起咒文,那黑雨如絲連綿,有非凡的侵蝕之力,若是沾染,隻怕蝕骨鑽心,根基損傷,於修行有礙,這便頗顯毒辣。
宋清歌趁此空隙吞服丹丸,催生新力,淩空踏至,霜白長劍勁射而出,攜著飛雪流霜。
而裴夕禾亦右手掐動法訣,眉眼間冷冽漸湧,一點白光隱泛銀輝,於指尖凝結。
她將之揮出,頃刻間寒氣傾灑噴湧,所過黑雨皆化凝冰,為其所掌。
“天冰。”
無極天冰,萬裡寒霜!
裴夕禾身懷天靈根,縱使已作基石凝就法相真身,卻也絲毫不影響其中所蘊含的權柄威能。
她所施展的道術和‘冰糖’攜帶的寒銳之氣相協同,將此吳棟手段悍然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