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墨黑棋子波動之刻,裴夕禾轉瞬間便是麵上帶出幾分惶惶之色,而似又強作鎮定,言說道。
“不知學生何處有錯,還請山長指正。”
她拱手作禮,低垂下頭,不露半分破綻。
饒是燕七絕先前曾有惑意,此刻卻未曾發覺任何異樣,心頭也是湧出幾分訝然。
莫非真是自己一時差錯?
想來也是,她施展倒因為果,縱同境天尊也遮掩不了,如此天仙境的小學士,手段再多,也都不過是無用功。
燕七絕此番施展道術,並非同化去先前劉威一身上仙道果,打回天仙境一般。
她僅是捕捉因果之線,由果溯因,一察眼前小學士的真正跟腳,畢竟燕七絕是何等敏銳,自然能察覺一二異樣。
此刻既打消了疑心,她倒也坦言。
“本尊瞧著你機緣甚好,氣運異樣,且先前又有那順緣子弟子一事,心憂你看似下界飛升出身,實則也是個隱患,故而施展倒因為果,查看了一番。”
“並無異樣,倒是本尊冒昧了些。”
裴夕禾心道此劫已過,倒是不知道那一枚墨黑棋子竟有如此妙用!
她昂首笑應。
“回山長,山長心憂大乾安危,實乃理所應當之事,學生明了。”
燕七絕點了點頭,緋紅赤裳襯得她不若初見時的睥睨尊傲,更有些親和之意。
她笑著伸出右手,食指隔空點在了裴夕禾的眉心。
“本尊做事,有懲戒,亦有補償。”
“也算是叫你提心吊膽了一會兒,這便賜你一滴建木精粹以作彌補。”
燕七絕指尖靈光閃爍,碧色與淡白交織,化作一滴瞧著菁純至極的液滴,而後落到裴夕禾泥丸所在,融入其中去。
這時燕七絕才瞧向一旁的薑明珠,含笑道。
“昆侖的小家夥?”
“貞豐最多兩日便會返州牧城府,你自不要離開首邑,免得橫生枝節。”
薑明珠瞧著那液滴分外眼饞,此刻瞧得燕七絕問話,便也正了正神色,輕颯端肅,不落昆侖仙宗之儀態,
“弟子知曉。”
裴夕禾察覺那一滴喚作“建木精粹”的液滴融入泥丸後,瞬而便有一股清明澈心的涼意湧現。
她自明了其中好處,金眸中閃爍悅色,拱手道。
“謝過山長。”
裴夕禾趕蛇上架,趁熱打鐵,說道:“不知山長飯否,此地菜肴可口,山長可坐下嘗試一二。”
薑明珠看向此女,心底磨牙,暗道好一番借花獻佛。
且瞧著她下次會否再不長記性,邀此女宴食。
真是苦了她的錢袋,對不住她的仙晶!
而燕七絕眼中突而變得有幾分微妙,瞧著大桌上正對裴夕禾和那隻小金狐狸方位上堆疊的餐碗,似有百數,而後見得昆侖那小弟子欲哭無淚的神色,立即便猜了個七七八八。
罷了,自家山長自然是要幫著自家學士,也便不說此女臉皮忒厚了。
她輕咳了聲,後說道。
“這,你既同此位昆侖弟子交好,我便也不攪了你們的興致。”
“嗯,仙者還是少食得好。”
燕七絕落下這意味深長的一句,身形便化作一縷流光遁走。
她不過是恰巧途經此地,念力席卷全城,發覺裴夕禾蹤跡而心中生疑,特此查看一番,既是無甚發現,便也朝州牧府邸而去。
此番前來,燕七絕身上自也肩負職責。
而此刻轉觀包廂之內,薑明珠冷哼一聲。
“仙者,還是少食些好。”
她板著臉重複了此話,而裴夕禾則麵色如常,重新安坐入席,笑意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