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蘇蘇最後問了句:“媽媽,你良心呢?”
孟悅如極大幅度地顫抖了一下。
她怔了半晌,心神不定地從溫明瀾房門前移開,幽靈一樣上了樓。
在樓梯上碰到懸掛著全家福,雙手猛然一顫連忙鬆開。
高跟鞋噠噠噠地快速踩在樓梯上。
門外沒了聲音,門內溫明瀾一愣,顧不得再哭,連忙從床上爬起來。
打開門,隻看到孟悅如上樓身影。
她愣住了,手足無措站在那兒。
這、這是怎麼了?
以前不管發生什麼樣事兒,媽媽都不會不管她,今天是怎麼了?
她還在哭,媽媽就走了?
這樣,她還怎麼賣慘?
難道是因為溫蘇蘇嗎?
連媽媽都為了溫蘇蘇忽視自己?
溫明瀾下意識看著樓下溫蘇蘇,眼神微冷,帶著恨意。
溫蘇蘇輕笑一聲,對她說:“我拭目以待你反擊,可是沒看到呢?該怎麼辦才好呀?”
溫蘇蘇眨眨眼,滿目清澈碧透,帶著柔柔波光。那波光中,卻自然有一抹得色,“跟我鬥,你還差點。”
溫明瀾心口梗厲害。
抬頭看著樓上,期待孟悅如下來,給自己撐腰。
可整整一晚上,孟悅如也沒有出過房門,甚至連晚飯都沒有吃,好像遭受了極大打擊。
這個反應,連溫蘇蘇都有幾分驚訝,格外難以理解。
她就是想把孟悅如氣走,不讓她給溫明瀾撐腰,這反應……比她想象大多了。
有點奇怪。
溫蘇蘇抬頭,看了看三樓樓頂,微微眯了眯眼。
溫明瀾一整晚都活在氣憤和怒火中,吃飯吃食不知味,總惦記著怎麼反擊溫蘇蘇。
可是,失去孟悅如做倚仗,她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溫蘇蘇耀武揚威。
這一頓晚飯,隻有溫蘇蘇一個人吃最暢快。
甚至,溫蘇蘇最後還對她一笑,和她打招呼。
“晚安喲,小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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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溫蘇蘇和溫明瀾才見到孟悅如。
經過一整夜休養生息,孟悅如好像終於又回到高高在上狀態,再無昨天脆弱情態。
看見溫蘇蘇,她冷漠地移開目光,沒有說話。
昨兒一時失態,好像從來不曾存在過。
溫明瀾鬆了口氣,一把撲到她懷裡,摟著她脖子撒嬌:“媽媽,你昨天怎麼沒有吃晚飯,我好擔心你。”
孟悅如笑著點點她鼻子:“媽媽昨天不舒服,現在已經沒事了。”
“瀾瀾不用擔心,媽媽沒事。”
孟悅如心底十分熨帖。
果然還是自己養大姑娘最關心她,心裡有她。
再看一旁溫蘇蘇,無所事事喝著水,都沒有對她表達出一絲關懷。
她這樣,也敢要求自己疼愛她嗎?
感情都是雙向,明瀾對她好,她自然心疼明瀾。溫蘇蘇這個模樣,想必天底下沒有人會喜歡。
她選擇,沒有錯。
也永遠不會錯。
她有明瀾就夠了,不需要溫蘇蘇。
溫明瀾乖巧一笑,親親熱熱坐在孟悅如身邊沒動。
她在等,等孟悅如主動詢問她,昨天為什麼哭。
媽媽那麼愛她,怎麼會忽視她呢?
果不其然,孟悅如沒讓她失望。
“瀾瀾昨天回來在哭什麼?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都怪媽媽不好,昨天出門,忘記給你們老師打電話……”
溫明瀾連忙搖頭。
“沒有,沒有人欺負我。”
她垂下眼眸,長長睫毛遮住眼睛,遮住下眼瞼。
聲音越來越低:“沒有人欺負我,媽媽身體不舒服,
彆為我擔心。”
孟悅如皺眉:“到底怎麼回事?連你也要騙我嗎?”
話音一落,溫明瀾眼淚滾滾而下,流了一臉,哀傷至極:“媽媽,我不想騙你。”
她抽噎道:“我隻是、隻是覺得對不起蘇蘇。我親生父母傷害了她,我實在沒有臉留下來,我該走。”
“可是我舍不得媽媽……”溫明瀾淚眼朦朧,一直在哭泣,“媽媽,我是不是很壞,很卑劣?”
孟悅如蹙眉,拍拍她手,“瞎說什麼?”
“你留下是為了讀書,這是大事,哪有什麼壞不壞?誰要是說你壞,就讓她來和我理論!”
“真嗎?”溫蘇蘇慢悠悠問出聲,插/入兩人對話中,“真可以找你理論嗎?”
“你什麼意思?”孟悅如嫌惡皺眉,有些不悅。
“意思就是,我覺得她很壞,很卑劣,還很白蓮,有時候又像綠茶。您難道沒有感覺嗎?”溫蘇蘇歎了口氣,說,“那您感覺能力真是太差了。”
溫明瀾臉色一涼。
孟悅如跟著臉色不太好。
溫蘇蘇一臉苦惱,托住下巴,悠悠歎息一聲,“你瞧瞧,她剛才說是人話嗎?”
“明明知道自己該走,還特麼找理由。”
“不想走就不想走唄,直說就行,跪下求我,說不定我能放她一馬。現在當了□□還想立牌坊,未免使人惡心。”
“想上我眼藥,真當我好欺負啊?”
“我沒有……”溫明瀾辯解,柔柔弱弱朝著孟悅如方向縮了縮,依偎在孟悅如淮中,“我真是舍不得媽媽。”
孟悅如也說:“瀾瀾是我一手帶大,舍不得我很正常,你不要多想。”
她聽了溫蘇蘇粗鄙之言,格外不悅,皺著眉教訓溫蘇蘇。
“你怎麼就不能容下明瀾?她性格好,心地善良,溫柔可愛,不會跟你搶東西,你何必一直針對她是?”
溫蘇蘇站起來,垂眸盯著溫明瀾。
半晌後猛地一笑,“你們母女情深如此,我也不好阻攔,不如你們一起去鄉下?”
孟悅如蹙眉,語氣格外不耐煩,好似溫蘇蘇在無理取鬨,“你在胡說什麼?”
溫蘇蘇毫不猶豫懟回去:“是我在胡說還是你在胡說?”
“你聽聽你自己說是人話嗎?什麼叫我多想?我若是想稍微多一點,現在就已經被你逼出抑鬱症了。”
孟悅如皺眉:“溫蘇蘇!”
溫蘇蘇沒搭理她,一口氣懟完:“難怪溫明瀾不會說人話,原來是你一手教出來,那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你……”
孟悅如被她這幾句話氣臉都黑了。
溫明瀾是個“當了□□還想立牌坊”人,那她孟悅如,豈不是也是這種人?
天底下哪有人這樣說自己媽媽?
孟悅如深深吸了幾口氣,不想看見她臉,便側目不語。
如今,她越發確定自己選擇。
溫蘇蘇就是一個刺頭,永遠不可能成為貼心乖巧女兒。幸而還有明瀾陪著她,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樣不服管教女兒。
孟悅如拍拍溫明瀾手:“瀾瀾放心,這個家隻要我活著一天,就沒有人能趕你走。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溫明瀾眼淚啪嗒啪嗒掉,靠在她懷裡,揪著她衣服軟軟道謝:“謝謝媽媽。”
她在孟悅如懷裡,得意地看了溫蘇蘇一眼。
不管什麼時候,媽媽選擇隻會是她。
永遠不會是溫蘇蘇。
就算溫蘇蘇說破天,一張嘴巧舌如簧,舌綻蓮花又如何?
媽媽永遠不會相信她。
溫明瀾笑了笑,輕輕看著溫蘇蘇。
溫蘇蘇盯著她們看了半晌,跟著輕輕一笑,轉身,走了。
她想起前世其實也有這麼一遭。
溫明瀾哭哭啼啼依偎在孟悅如懷中,哭訴著自己委屈
孟悅如心疼地把她摟在懷裡,百般安慰。
那時候溫蘇蘇,就好像一個外人,在他們跟前坐立難安,永遠融入不了她們母女之間。
那種被孤立尷尬感覺,溫蘇蘇永遠難忘。
現在,溫明瀾又用了同樣招式。
可她已經不在意了。
在旁邊看著,就好像在看兩個跳梁小醜。
溫蘇蘇走向餐廳,吃早飯前對管家說:“夫人和明瀾小姐哭難受,你把她們早餐拿出去給她們。”
管家看看外麵相依相偎母女,沒有懷疑溫蘇蘇話裡真實性,將早餐裝好盤子,準備拿去客廳。
說時遲那時快。
溫蘇蘇兩步跨到他跟前,一手一隻盤子,劈手奪到自己手中。
在管家瞠目結舌中,轉手將盤中早餐倒進狗盆。
兩個盤子,被她隨手扔在桌子上,接著,就若無其事去吃自己早餐。
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