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一過,就是新學期。
孟悅如的病情很差,住在精神科醫院裡半個月,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
溫江誠和溫明深常常去看她。但並不能安慰她,隻能帶來更多刺激,對她的病情有害無益。
漸漸地,這兩個人也不常去了。
正月十六,過了元宵節,燕京一高開學。
令人驚訝的是,一直把自己藏在屋裡從沒出過門的溫明瀾突然出來,主動要求去上學。
她當時休學,要求的是一年。
到現在,才短短幾個月。
這種情況其實是很尷尬的。
現在複學,隻能跟著高一一起上課,但少了幾個月課程,顯然跟不上進度。但是也不可能讓她多留一級。
若是對自己負責,溫明瀾應該選擇在家裡請家庭教師自學,下半年複學後留級。
不過,家裡情況亂七八糟的,溫江誠沒有心情替她考慮。
她要去上學,溫江誠沒過多考慮,直接同意了。
溫蘇蘇沒把她當回事兒。
誠然,溫明瀾現在的所作所為跟以前相比顯得很奇怪,但這也沒什麼值得驚訝的。
她本身就是個心理素質很強大的人,否則也不可能在鳩占鵲巢之後,還能不動聲色要了溫蘇蘇的命。
現在或許隻是想通了。
隨她去吧,她才十五歲,屬於她的報應還沒到。
開學後溫蘇蘇,順理成章進入實驗班。
藺成墨看著嶄新的分班名錄,幽怨地說,“就剩我一個人了。”
溫蘇蘇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繼續努力,爭取明年也考進實驗班。”
藺成墨冷哼:“不加油我也能考進去。”
溫蘇蘇好脾氣地敷衍他:“對,你說的對,你是最棒的。”
藺成墨勒她脖子:“你敷衍我!”
溫蘇蘇隻得好聲好氣哄他:“我錯了。”
藺成墨冷哼一聲,鬆開手:“我不會原諒你的。”
溫蘇蘇:“除非?”
“除非你給我買校門口的奶茶。”
溫蘇蘇默默抽了抽嘴角。
最近藺成墨牙疼,藺太太不許他吃甜食,這真是憋壞了吧。
然而溫蘇蘇是個冷漠無情的人,“那你
就不原諒吧,沒關係的。”
藺成墨氣的臉都黑了。
對溫蘇蘇的到來,實驗班所有同學都表示出熱烈的歡迎和慶賀,其中最熱情的還是容盈,歡快地擠走江琛,拉著溫蘇蘇跟她做同桌。
江琛無語地看她一眼,什麼話都沒說。
實驗班的生活規律且無趣。
學習和競賽占據溫蘇蘇全部的時間,她忙到連吃飯的時間都壓縮了。
三月份的第一次月考,溫蘇蘇考了年紀第一,比江琛高一分。
班裡同學都很驚訝,江琛卻沒什麼反應,隻是對她說,“你很厲害。”
又說:“你不應該把目光隻放在成績上。”
溫蘇蘇沒明白他的意思。
他們還是學生,不想學習成績還能想什麼?
直到四月一號那天的午後,班主任進到班裡。
實驗班班主任姓劉,禿頭大肚腩,整天笑眯眯的,看著慈祥又和藹,但折騰起學生毫不手軟,江湖人稱劉大刀。
劉大刀敲敲桌子:“都安靜!”
班裡本身就非常安靜,沒人搭理劉大刀。
作為老師,劉大刀深諳唱獨角戲的精髓。
“今年生物競賽成績出來了,咱們班江琛得了一等獎。”
溫蘇蘇這才抬頭,看著班主任鋥光瓦亮的腦門,目光很快又落在江琛身上。
容盈歡呼一聲,雙眼亮晶晶看著江琛:“江琛,你得了國一!”
江琛徐徐“嗯”了一聲。
隨著這一聲“嗯”,班裡響起一陣掌聲。
劉大刀笑的眼睛眯起來,“咱們同學都要向江琛學習,爭取再給老師拿幾個國一回來,不要讓我失望。”
容盈接他話頭:“老師放心,我也可以!”
劉大刀就笑:“你今年是國二,也很厲害。”
“那不一樣!”容盈說。
溫蘇蘇看著他們,眼睛裡慢慢彌漫出一絲光亮。
她驟然明白了江琛的意思。
優秀的人,一生不該著眼於一時的成敗。而是應該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並且兢兢業業為之努力。
就像容盈一樣,她熱愛生物學,於是高一競賽得了國二仍舊鍥而不舍,努力在高二得了國一。
這就是他們想做的事情,想要努力在生物學上鑽研,做到
極致。
溫蘇蘇掰著筆,眼睛裡又忽地茫然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
這個問題,從小到大都有人問,小時候寫作文,有人問“你的夢想是什麼?”長大了有人問,“你以後想乾什麼?”
溫蘇蘇從來沒思考過。
直到今天,她忽然開始茫然了。
這份糾結,持續到晚上放學。
今天非常不巧,她碰見好久沒見的溫明瀾。溫明瀾穿著灰色舊運動服,背著書包,孤身一人低眉順眼地往前走,腳步匆匆忙忙的,像在躲避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