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悅如沒說話。
溫蘇蘇便明白了,沒多說什麼,笑了笑,抬腳離開。
經曆這般多的事情,孟悅如始終不曾後悔,更遑論前世,她始終幸福。
或許,真的是天生沒有母女的緣分吧。
問完這個問題,溫蘇蘇的心好似被打通了什麼,通暢了許多。
有股子鬱氣,不知不覺消散。
從今以往,她與溫江誠和孟悅如,再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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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九月一號,燕京一高再次開學,溫蘇蘇升上高三。
開學這天,她又一次碰見了溫明瀾。
溫明瀾穿著件廉價的連衣裙,頭繩也從100塊一根的奢侈品,變成了一塊錢兩根的地攤貨。
她低著頭走在學校裡,背上的書包碩大。
和以前的模樣,恍如兩人。
溫蘇蘇從對麵走過來,邊走邊和藺成墨講話,不覺走了個對麵。
溫明瀾腳步一頓,嘴唇蠕動,輕聲喊她:“蘇蘇……”
溫蘇蘇恍似不聞,繼續和藺成墨說著話,從她眼前掠過。
溫明瀾垂首,輕聲說:“成越哥哥他一直喜歡你,你能不能,給他一點反應……”
溫蘇蘇沒什麼反應。
反而藺成墨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微發冷。
溫明瀾看到他的眼神,心底涼意湧上,頓時不敢再說話。
藺成墨這才看向溫蘇蘇,搭著她的肩膀,悠悠然開口:“瞧瞧,千裡之外還有大明星喜歡你。”
溫蘇蘇一把拍開他的手,“彆動手動腳的!”
藺成墨繼續說:“人家都讓溫明瀾給你帶話了,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溫蘇蘇白他一眼:“說什麼?說溫明瀾腦子有病?這不好吧,大庭廣眾的?”
藺成墨笑出聲,神色開朗,眼神清亮,沒有一絲鬱色,他問:“你真不懂我的意思?”
溫蘇蘇瞥他一眼,顧左右而言他:“我們高三了。”
藺成墨平靜道:“我知道,我們高三了。”
對於一個學生來說,沒有哪一年,比高三這年更重要,更需要穩定。
藺成墨心底歎了口氣,看了溫蘇蘇一眼,輕聲告訴她,“昨天我和我爸談了一晚上。”
溫蘇蘇腳步微頓,側目看著他,等他說下去。
藺成墨說:“等過年之後,我要出國。”
溫蘇蘇低著頭,聲音很低:“去哪?”
“麻省。”藺成墨是慣常的神情,波瀾不驚的,此刻卻覷著溫蘇蘇的臉,“你知道,我們的國家雖然很強大了,但在航空航天還有需要學習的地方。”
溫蘇蘇當然明白。
國外的航天科技已經發展了一二百年,國內晚了晚了近百年,自然還有進步空間。
藺成墨想要做世界上最優秀的航天人才,出國留學是必經之路。若單在國內靠自己摸索,當然也能發展的很好,但到底不比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她仰起頭,望著藺成墨的眼睛,半晌才笑了笑:“那你要好好學習呀,報效祖國,回報社會。”
藺成墨笑笑,倏然正色:“你就沒有其他的話想對我說嗎?”
溫蘇蘇低頭,踢著小石子,慢吞吞地說:“那你就沒有其他話對我說嗎?”
藺成墨又笑了,抬手按住她的後腦勺,往下按了一下,隻說:“你等我回來。”
“憑什麼呀?”溫蘇蘇掙脫他的手,兀自嘴硬,“說了彆動手動腳的!”
藺成墨收回手,盯著她,但笑不語。
溫蘇蘇撇了撇嘴,也沒再說什麼。
九月的天,陽光豔豔,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令人昏昏欲睡。
陽光斑駁從樹葉中落下,宛如美麗的夢。
不遠處,溫明瀾盯著他們兩個的互動,怔然半晌,歎了口氣。
她忽然明白,為何溫蘇蘇對藺成越不假辭色,連提都懶得提。
也對,有了藺氏繼承人,藺家小公子的愛,其他人又算得了什麼呢?藺成越再好,到底不是藺先生唯一的兒子。
隻是……
她不由得想起藺成越,心裡忍不住一痛。
曾經,藺成墨是個傻子,大家都默認藺氏的財產,定然會交給藺成越這個血緣親近的侄兒。
可現在的情況是,她的成越哥哥不僅失去了藺氏繼承人的位置,在藺家變得不尷不尬的。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女孩,也被自己堂弟搶走了。
權力,金錢,愛情。
屬於他的東西,全部被同一個人搶走,到底是種什麼樣的痛苦呢
溫明瀾突然對他生出幾分同病相憐的感覺。
原來他們才是一樣的,一樣的可憐,一樣的失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