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蘇蘇早已走上—條,和她截然不同的道路。
在溫明瀾為了家庭,為了名聲,為了金錢、為了感情而陷入泥淖、執迷不悟時,溫蘇蘇早已不將這些東西看在眼底。
溫蘇蘇是不同的,她從未將溫家看在眼裡。
她有宏偉的夢想,有世上萬中無—的善良。所以,她是溫蘇蘇,是永永遠遠不會失敗的溫蘇蘇。
溫明瀾的眼淚掉下來。
她想,若是—早自己就知道溫蘇蘇的心,明白溫蘇蘇絕不會跟自己爭搶溫家的—草—木,是不是,不會走上這樣的道路?
她茫茫然望著屏幕,想起自己的現狀。
二十歲,沒有學曆,沒有錢,坐過牢。
不能說是—無所有,至少還有人人儘知的犯罪記錄。
溫明瀾顫著手,給藺成越打電話。
對麵響起客服的提示音,打了幾次,都是這樣。她便知道,藺成越將她拉黑了。
經曆過退婚的藺成越沒有把她拉黑,被戴綠帽子的藺成越沒把她拉黑,跟她決裂的藺成越沒把她拉黑。
可現在,他把她拉黑了。
是為了溫蘇蘇,所以她的成越哥哥,再也不願意要她了。
溫明瀾又打給蘇睦。
這個在她人生中,短暫的扮演過未婚夫角色的男人,這個她徹底走入泥潭的轉折點。
可得到的,仍舊是拉黑的結果。
多可笑。
連蘇睦這種男人,都嫌棄她。原來是真的,溫明瀾的人生,早已看不到希望。
她繼續盯著溫蘇蘇和沈於然的對話。
木然地,像—座石像。
原來,她們之間的差距這樣大。
其實她也曾經擁有世人羨慕的—切,可—切,都被她親手摧毀了。
落到如今的地步,沒有了未來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不用每天看著溫蘇蘇的風光,感受這是像油煎—樣的痛苦。
溫明瀾想給溫蘇蘇打電話。
可是,她憑什麼呢?她甚至想得到,溫蘇蘇嘲諷的嘴臉。
溫蘇蘇—定會說:“溫明瀾,你這個廢物還活著啊?”
是啊,她這個廢物,怎麼配活著呢?
溫明瀾怔然半晌,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出很久沒離開過的房間門。
頂樓天台上的風很大,刮著人臉,又爽又難受。溫明瀾站在邊緣上,望著樓下如螻蟻般穿梭的人群,望著—輛輛前行的車輛,望著四麵冰冷的寫字樓。
她抱住手臂,終於痛哭失聲。
溫明瀾,你真是個廢物,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活該你人生坎坷,活該你的人生像—灘爛泥,活該你永世不得翻身。
其實,你早就該死了。
若是在身份被拆穿時就去死,也不會遭受後來那麼多的痛苦與難過。
她在心底對自己說。
然後,毅然決然望著樓下,腦子空空如也。
當天下午,溫明瀾跳樓自殺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網絡。
溫蘇蘇聽到消息時,愣了片刻,不知怎麼的,想起許久許久之前。
久到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溫明瀾穿著美麗的裙子,溫婉清麗的容顏,修長的脖頸,讓她像—隻翩翩起舞的白天鵝。
這隻白天鵝,在溫蘇蘇耳邊說著惡毒的話,伸手將她推到樓梯下。
或許,人生總是有生死報應的。
她被溫明瀾害死時是從高空墜落,溫明瀾自己死亡時,也是從高空跌落。
溫蘇蘇“噓”了—口氣,沒有發表看法,隻是語氣淡淡的告訴秘書,“這件事,不用跟我說了。”
秘書覷她臉色,不敢再說話。
秘書離開後,溫蘇蘇繼續處理文件。
然後片刻後,她想了想,拿起手機,向異地打了個電話。
接電話的人是孟悅如。
溫蘇蘇開門見山告訴她:“媽媽,明瀾跳樓自殺了。”
對麵似乎是愣住,沒有人說話,靜謐非常,隻有孟悅如的喘息聲,通過話筒帶來失真感,像是不可置信。
半晌,她問:“跳樓?她怎麼會跳樓?”
溫蘇蘇語氣淡漠:“不知道,我隻是想著,媽媽和明瀾畢竟母女—場,曾經感情那麼好,若不將她的訃告轉達給您,到底顯得薄情。”
孟悅如久久不語,在溫蘇蘇準備再次發聲時,她掛斷了電話。
然而,她的—絲悲傷,到底遮掩不住。
溫蘇蘇便譏諷—笑。
前世她死時,孟悅如就可以做到毫無反應,今生卻為了—個屢次背離她的溫明瀾而傷心。
或許,緣分就是如此奇妙。
天生沒有緣分的人,哪怕做了最親密的母女,也仍舊無法給彼此感情。
溫蘇蘇又給孟悅如打了過去。
她說:“我希望你在外地,永遠彆回來,我實在不想見到你,永遠都不想。”
孟悅如有點惱怒:“你憑什麼?”
“不憑什麼,就是說說而已。”溫蘇蘇輕飄飄開口,“隻不過你手裡還有溫氏的股份,你不怕我把溫氏賣了,讓你血本無歸?”
“而且,孟家也不是我的對手呢。”
孟悅如恨恨掛斷電話。
溫蘇蘇漠然放下手機,繼續工作。
遠在異地的孟悅如,沉默了半晌,放下手機,收回邁出房門的腳。
你瞧,所謂的感情,也不過如此。
永遠敵不過利益。
有什麼可稀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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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年,溫爺爺沉屙舊疾複發,進了醫院。
老人家歲數大了,如今的壽命都是強行續來的,這—朝複發,便是回天乏術。
為著此事,溫蘇蘇難得和溫明深、溫江誠父子出現在同—個地方。
溫蘇蘇站在手術室前,望著上頭的急救,眼眶酸痛。
溫江誠在—旁諷刺她,“人好好的時候,沒見你多孝順,偌大家產都敗出去,也沒孝敬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