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接下來徒兒的話,讓他忍不住黑了臉。
溫蘇蘇眼神柔和,帶著幾分繾綣情意,讓人無法忽視。
“重生這一世,不知是怎樣的機緣,玄霄與我一同到了那世界。在那裡,我們兩個從小就認識,一起上學讀書,後來多年相知相許,終於結為夫妻。”
“我很愛他,他也很愛我,我們有同樣的誌向,同樣的觀念。那個世界的人,喜歡說靈魂伴侶,我跟他就是。”
她望著度雲真君,提起玄霄時,眼底全是晶亮的光芒。
“我們在那個世界幾十載,風雨同舟,不管經曆什麼,都沒有離開過對方。師父,我想知道,他是否還記得這些事情。”
“我想知道他還愛我嗎?”
她眼底,全是期盼。
度雲真君沉默了片刻。
片刻後,他頗為不悅,斥責道:“他若記得,自該親自上門來找我提親,你急什麼!”
“若他不來,要麼是不記得了,要麼就是變心了,你這般著急,未免失了上風。”
他雖是在斥責,卻沒有覺得溫蘇蘇不該和玄霄在一起的意思,隻是覺得自己的小徒兒過於不矜持,會落了下風,不被人珍惜。
但他說這話,聽來頗有幾分欲拒還迎的意思。
溫蘇蘇不由得敬佩地看著度雲真君,感慨道:“沒想到師父對感情的事兒,見解也這般深刻,我還以為師父……”
她連忙住嘴,不敢說下去。
度雲真君冷聲問:“以為什麼?”
溫蘇蘇低頭,揪著被子一角,不敢說出口。
以為師父是萬年單身,永遠找不到對象。原來也是個高手。
這話她不敢說,怕說出口,被度雲真君扔進門外的池塘裡喂魚。
度雲真君輕哼一聲,豈能不了解她的心思。
然而,對這個失而複得的徒弟,他到底是不能狠下心。
也不舍得責怪她。
度雲真君隻對她說:“玄霄是魔尊,他若記著你,自然會來找你,天玄劍宗必不敢攔。”
“但若他不記得你了,你去找他,可能會有性命之憂,他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你記著我的話,你這條命,隻能給修行大道,不能給情情愛愛。”
師父的諄諄教誨,字字句句都是為她好,一言一行都是為了保護她。
溫蘇蘇連忙點頭:“我明白的,師父。”
度雲真君自小便是這麼教育她的,既然追尋長生大道,這條命就隻能丟在修仙問道上。
若她跟那些動不動為了愛情要死要活的人一樣,隻怕不等她把自己作死,就會先被度雲真君隨便找個秘境扔進去,生死不論
見她乖巧,度雲真君神色稍霽,與她說:“你先休養,我遣人打聽一二玄霄的消息,切莫著急。”
溫蘇蘇又乖巧點頭:“多謝師父。”
度雲真君歎了口氣。
他亦說不準心裡的滋味兒。
這徒弟元嬰天劫過於凶險,昏迷這兩年,他隻想著,她能好好醒過來就行。
如今人是醒過來了,卻好像有了更親近的人。
溫蘇蘇聽見他歎息,又小心翼翼問:“師父,你不罵我嗎?”
“為何要罵你?”
“修仙之人,本不該沉溺於世俗情愛。”
“人活一世,七情六欲是難免的。”度雲真君淡淡告訴她,“你修的是正經道途,又不是無情道那種歪門邪道,沒有斷情絕欲的必要。”
“你隻將自己當做凡人,想愛誰便去愛誰,日後切莫因為情愛之事不要在心裡留下陰影,就夠了。”
溫蘇蘇恍然明白,“所以……斷情絕愛,實則是為斷絕心魔。”
度雲真君點頭。
溫蘇蘇陷入了沉思,問:“那強行壓下去欲望,不是更容易產生心魔嗎?”
“所以我不罵你。”
溫蘇蘇醍醐灌頂。
度雲真君又囑咐幾句,自去忙碌。
他畢生隻教養了這一個徒弟,沒想到一朝奇遇,就被人拐走了。
說的再灑脫,到底真是叫人心裡不痛快。
畢竟,那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徒兒,唯一的小徒弟。
度雲真君離開溫蘇蘇住處,自遣人去打聽玄霄的事情。不過他並不抱太大希望,魔尊的事兒,哪兒是尋常人能打聽到的。
不過是撞一撞運氣罷了。
而養傷的溫蘇蘇,一天無數次地迎來劍宗許多人的探望。
度雲真君這位從凡間撿來的女弟子,二百歲的年齡便突破元嬰,成為目前修真界最年輕的元嬰真君。
他們師徒二人,現在已是劍宗第一等的風雲人物。
這日,掌門親自來看溫蘇蘇。
他先關懷了一下溫蘇蘇的身體狀況,得知的確問題不大,再修養半月便可恢複如前,鬆了口氣。
對修仙界各大宗門來說,元嬰真君都是難得的資源和靠山。
一個宗門,元嬰以上的修士越多,也就意味著宗門實力越強,在修仙界占據著更加重要的地位。
更遑論如溫蘇蘇這般,二百歲就突破元嬰的天才,簡直可以和她師父度雲真君一起,被稱作正道之光。
掌門對她的狀態十分關懷,生怕出點毛病,讓劍宗失去強有力的未來。
如今得知她情況無礙,自然能放下久懸的心。
隨後,掌門猶豫著開口。
“你如今已至元嬰境,我準備過些時日為你行元嬰大典,你和度雲商量一下,給自己選個道號。”
這是應該的。